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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荥阳城内,周苛在巡视守备,与枞公交谈。

枞公在给他介绍魏豹其人:“魏王豹是过去六国之一的魏的一名公子,与兄长咎一同趁秦末之乱图谋复辟魏。咎经过一番苦战之后,投降秦的章邯将军,最后以自焚了结一生。豹则多计谋。”

周苛说:“就是说诡计多端,鲜有为人之实?”

枞公说:“起初他曾亡命于楚,并接受楚的保护,恢复了旧魏国的地盘。后来,当汉王趁项羽北征,急袭并一举攻占彭城之时,豹又转身投靠了汉王,那时我们称之为沛公。尔后,汉王因大败而撤进荥阳城内,他又诈称回归故里而背叛汉王,占据了黄河渡口。汉王遂拨出军队给韩信,命其捉拿豹,又命人将豹带至荥阳。有趣的是,汉王并没有将这位反复无常的魏王杀掉,仍然照旧使用。周将军为何突然问起这事?”

周苛说:“我等奉命守城,不论胜败如何,是生是死,都会全力为之,但我不相信魏豹。万一他煽动城内叛变,将会酿成大祸。”

枞公问:“那么,将军准备怎么办?”

周苛说:“难办呀。”

城墙下,纪信穿着刘邦的服饰,坐在金黄色的车上,车上拉着围帘遮住车内的人,周围被士兵围护。

魏豹走来,要上前,被护卫拦住。

周苛说:“魏将军,汉王现在不能见你。”

魏豹问:“你有资格代表汉王讲话?”

周苛说:“我现在是守城统领,一切的安排都得听我的。”

魏豹骂道:“呸!一个小统领就敢这样嚣张起来。”

周苛见魏豹走远,回身进入车内。

纪信问:“都好么?”

周苛说:“一切都好,就是那个魏豹,这种出尔反尔的家伙留在城里,一定是个祸害。”

纪信问:“那怎么办?是汉王要他辅佐你。”

周苛说:“等汉王出城再说吧。”

车行驶到空场停下,外面正站着两千名士兵,陈平在对他们训话。

周苛在车内向纪信指着那些士兵说:“你看看,这些都是派给你的士兵。你仔细着看,他们,全都是妇人。”

外面,陈平正在说服妇人们:“诸位大姐大婶们,我知道你们很不心甘情愿,打扮成这样,危险不说还很难看。不过,只需两三天工夫即可,事成之后,你们可拿到十金,每人一份,而且,直到行动当天都充分保障你们的饭食。”

纪信说:“军师真有两下子。靠这些办法就把她们牢牢地吸引住了。”

陈平看到刘邦的车,便道:“大家看,汉王来看望你们了。”

众妇人纷纷拜倒在地。陈平靠近过来,在车外故意做出恭敬的样子,问:“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纪信说:“很好。”

陈平道:“全靠你了,纪信。”

纪信问:“她们就是我带出城的士兵吗?”

陈平说:“是的,我好不容易凑了两千人。”

纪信说:“我就在车内跟她们讲几句话吧。”

陈平道:“可是……”

陈平还没来得及制止,纪信就已开口喊话了:“各位大嫂、大姐、妹妹们,陈平军师没有跟你们说,明天我们将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陈平一惊,使劲咳嗽,纪信不理他,接着说:“我在考虑事成之后,如何才能使你们平安逃脱。”

跪在地上的妇人们开始骚动。

纪信说:“不用害怕,按我说的去做,你们也许可以保住性命。你们在逃跑的时候,要一边扔财宝一边跑,从后面追上来的楚兵就会因捡财宝而耽搁时间。周苛!”

周苛马上应道:“在。”

纪信说:“把库房打开,将里面所有的财物分给她们。”

陈平问:“你说什么?”

纪信小声道:“我是汉王!”

城门内,刘邦等人换上百姓和普通士卒的衣服,等待着撤离。真正的刘邦扮成了一个农夫,在内宫门前等候与纪信所扮成的刘邦告别。

刘邦说:“刘邦啊!拜托啦!”

纪信在刘邦的金色华盖马车里说:“别忘了,并不是所有丰邑的人都厌恶刘邦!”

刘邦道:“我知道,你其实是很尊崇他的。”

纪信说:“那,可未必。”

刘邦笑了,纪信也笑了,但是,很快纪信正色道:“乡里的父老常讲一句话,说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如白驹过隙。今天能以这样一种方式去死,难道还不该当成一大快事吗?”

说完,纪信向众人拱手道:“告辞了!”

周苛脱口而出:“纪信!”这么一喊,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说漏了嘴,但是眼里已经饱含热泪。

纪信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催促马车继续前行,与两千名女兵一同赶往荥阳城的东门。

刘邦眼里含着泪,朝纪信离去的方向拜了拜。

东城门被打开了。纪信特意让车轮发出尽可能大的声响,冲了出去。头戴汉王冠的纪信站在车台偏右的位置上。车台的左面,作为汉王在此的标志,有一杆类似帅旗模样的装饰物在随风飘扬,如同一条染红了的牦牛尾巴。车后面有妇人们伪装的两千名兵士徒步随行。

冲出去很远,到了楚军的中间的时候,纪信才高声道:“我是汉王刘邦!城中粮草已绝,特来投降!”

楚兵起初颇感迷惑,但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即齐声高呼“万岁”。

纪信的车辆在楚军战马的拦截下,终于停在了诸多楚军的包围圈中。不过,楚军士兵很快就惊奇地发现,汉王带出的士兵竟然全是妇人装扮的。

纪信道:“这些人与你们一样,他们上有老下有小,是迫于无奈才想跟我一道逃出来的,放他们去吧。我刘邦就留在这里任凭你们处置。”

妇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朝包围圈外围散去。楚军的士兵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纪信这时才满意地坐在车里,没有人上前,只是包围着他。

西城墙上,刘邦正在焦急地等待撤离的信号。

夏侯婴来报:“汉王,围困在西门、北门、南门的楚军已经纷纷拔寨起营,通通向东门拥去了。”

张良马上说:“速速通告各队将军,依计行事!”

周苛等人正在城墙上看着。

枞公说:“大人,汉王已经安然离开了!”

周苛说:“看来,陈平的妙计成功了。等第二队撤离,然后关紧城门!”

枞公说:“很快,城里就只剩下我们了。”

周苛看着城外,那里还能遥望到纪信被包围的地方。

暮色降临,纪信的马车被楚军骑兵包围着向前行进着。这时,一队人马急促地朝这边跑过来,为首的正是项羽。虞子期先下马,走到马车边观看。

虞子期惊问:“你是什么人?”说着一把揪下纪信。

纪信说:“我就是刘邦!”

虞子期指着马上的项羽说:“胡说!你可认得那马上的是谁么?”

纪信说:“谁晓得他是什么鸟人!”

立刻纪信就被虞子期扔在了地上。

纪信笑道:“受骗了吧,项羽?”

项羽问:“刘邦在哪儿?”

纪信说:“他已安然离开!不过,他很快会带着大军回来,那时候,就是你的末日!我们的汉王,最终会砍下你这颗大脑袋的,想想你真可怜!打仗,要动脑子,项羽,明白吗?”

项羽的脸都气歪了,叫道:“把他烧死!”

很快,纪信被绑在马车上,马车的周边都被放满柴堆。虞子期将火把扔了过去,大火渐渐旺盛地燃烧起来。在熊熊的烈火中,纪信一直没有停止对项羽的叫骂:“混蛋!等我变成鬼回来找你们,哈哈……烧吧,我正冻得难受。”

魏豹居所,魏豹小心地将一份书简交付到侍从手中,说:“这可是极为重要的东西,你一定要以性命担保,亲手交到项王手中,明白么?”

侍从道:“大人放心。”

魏豹说:“时候不早了,赶紧出城吧。小心!”

侍从转身已出去。

魏豹得意地自言自语道:“刘邦,待我跟了项羽,再来找你算账!”

夜里,那个侍从又潜回军帐,说:“将军,我带来了项王的亲信,让他混进城来了!”

魏豹大喜道:“赶紧引见!”

来的人遮盖着面目,魏豹上前迎接道:“终于把你给盼来了!我跟你讲,此时正是攻城的绝好时机呀!计划我都替项王他想好了。”

话没说完,“楚使”抬起头来,竟然是双目喷火的周苛。

魏豹愕然,来不及反应,已被周苛一剑刺死。

在成皋的刘邦住处,刘邦与夏侯婴、张良在吃饭。刘邦吃着,突然丢下筷子,大声喊道:“难道就没有别的人了吗?根本就无法战胜项羽!我干脆退到巴蜀山里当个老百姓去!不,巴蜀太远,还是沛好。如果可能的话,就在沛弄一小块地方养老吧!”

张良说:“大王还是要有信心啊,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刘邦仰脸朝天,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说:“其实,我现在最牵挂的,还是留在荥阳的弟兄,他们要因为我们而死,实在是很可惜。”

张良说:“大王只要带兵出武关,到南方的宛去驻防,那么,项羽得到消息后,必然会引领主力来攻打。如此一来,荥阳便有了喘息的机会,同时又能使项羽疲于奔命。”

刘邦问:“项羽肯定会到宛城吗?”

张良道:“肯定会的。请恕我直言,因为项王的目标,只是想要您的首级。”

刘邦说:“难道拿我的脑袋做诱饵?”

张良道:“舍此别无良策。”

侍从进来禀报:“汉王,丞相到了。”

刘邦和张良、夏侯婴等人走到场院外。萧何迎面走来。

萧何道:“臣在关中已经编组新的生力军,征集了粮草,这次都给您带来了!是否要卷土重来,出关和项羽再度一决生死,就看你的决心了。”

张良说:“丞相真可谓雪中送炭呀。”

刘邦又振奋起来。

彭越坐在高高的台面上,撕咬着一块鲜肉,满嘴油腥。张良站在台下。

张良说:“相国大人,我奉汉王的旨意,前来看望你。”

彭越道:“刘邦么,听说他被项羽打得满地找牙,怎么,他是让你来求援的么?”

张良说:“不知道相国大人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我们汉王如今正蓄势待发,做好了再次与项羽军团决战的准备。”

彭越道:“是么?既然他已准备好了,派你来我这儿,是做什么?”

张良说:“您曾经与汉王一起在彭城大战抗击项羽,虽然没有任何的功劳,可是汉王依然记得你的诚意。”

彭越道:“别说得这么难听,彭城,我是没有怎么打的。可是,刘邦倒是没看错我彭越,知道么,在项羽围困你们荥阳时,我就曾带兵去打过楚军的粮道!”

张良说:“既然如此,汉王让我来,更是没错的。”

张良说着,转身对身后的仆从说:“把给彭相国的礼物都抬进来吧。”说着话,只见十几个仆从将数个大箱子都抬进来,放置在地上。张良上前,一个个打开,全是金银珠宝玉器,每个箱子都塞得满满的。

彭越看得眼睛都发光了,说:“刘邦还真他娘的有钱,比我有钱多了!”

张良道:“汉王说了,只要彭相国愿意与我军联手抗楚,那么,以后的赚头与这些比起来,真是九牛一毛。”

彭越扔下手中的鲜肉,走到张良身边道:“不必说了,这样干,比我从前在山中为匪挣得多多啦。说实话,现在这相国,也是在吃我从前山里的老本,没劲!”

张良问:“那么,相国的意思是?”

彭越道:“不必说了,我跟着干!”

郦食其参见刘邦,说:“韩信虽说是汉的上将军,但却根本不在主公的身边。不仅主公不了解他,我们做臣子的也对他了解不多。他始终是一支远离中心战场的大军主将,却在远离主公战场的外围形成一个更大的势力圈。在连续不停的转战中,他居然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每战必胜。”

刘邦说:“你说的意思,我都明白。正因为这样,才委派张耳将军前去担任他的副将。以免时间久了,我不放心呀。”

郦食其说:“韩信虽然基本平定了赵地,可是,在大王被围困的最困难的时候,他却没有丝毫来解救的意图,这该如何看呢?”

刘邦道:“是寡人没有让他来,就算来了,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作用。你现在说这些话,倒让我有些怀疑你的动机。”

郦食其说:“韩信是一个本性难以捉摸的人,被委以大任,这难道还不用担心么?”

刘邦道:“但我就正是靠这个人的本事走到今天的。我记得有一次,我曾环顾左右,说过这样一句话:你们都是好人,却毫不顶用。这发生在彭城大败后,我躲进沼泽地里彷徨无主的时候。那个时候,由于部下的无能,我正一筹莫展。从部下的立场来说,正因为自己无能,才仅凭一颗忠心来追随我刘邦。可是韩信不是这种人。”

郦食其说:“人心是在不断变化的。此时的韩信已经具备了称王的实力。汉王,你应该立刻下令,让他出击项羽军团,以此表明他的立场。”

刘邦道:“我的确要让他进攻项羽,可是,并非是你所说的这个原因。这么多年以来,我刘邦之所以受弟兄们拥戴,多次遇到凶险,人马没有散,人心不乱,那就只有‘信’这一条,也就是对自己的弟兄要讲‘信’。就你们这些人当中,也许有人对我都大不放心,可大家却毫不动摇。因为每个人心里有数:刘邦或许是个表面上的混蛋,可这人讲信用!”

刘邦说完,扭身走了。

刘邦到了宛城,项羽便带兵朝宛城杀过来了。刘邦再次派出信使督促韩信向楚军进攻。

韩信与李左车在商量,李左车说:“让士兵休养生息至为重要,还有,一旦发起远征,倘若没有充足的粮草补给,恐怕是会吃败仗的。”

韩信道:“是呀。可是,我也知道汉王的意思,此时让我发兵,是在试探我。若我不攻,那么,必然会遭受到更多的质疑。”

李左车说:“如果一定要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我们将部队的防线向南再推进一些,也是回应他们的方法。”

韩信问:“那么你说,推进到何处?”

李左车道:“相信大将军心中早有了答案。”

韩信闻言,微微一笑。

很快韩信便留下张耳原地驻扎,自己率军南下修武。

张耳忧虑地望着韩信骑马远去的背影,他招了招手,一名侍从上前。

张耳道:“立刻派人去向汉王通报韩信的动向。”

在宛城刘邦的住处院落里,刘邦正抬头看天,他说:“看看这天,到处一团漆黑,连星光都没有,但愿不要再错。自从与项羽交战,我军是连吃败仗。特别是最近这五十多天里,穷于应付败局。上个月,我把纪信、周苛留守部队丢在最前线的荥阳城,自己逃了出来,好不容易招兵买马又恢复了兵力。在此期间,我口口声声说:一定要解救陷入项羽重围的荥阳城!但在实际用兵时却不去荥阳,而是直下南方的宛城,进入宛城后还命人四处宣传:汉王刘邦到宛城啦!他娘的,难道又要开始被项羽追杀的逃亡了么?”

夏侯婴道:“可是,依我看,从结果来说,这项万不得已的计策却有成功之处,明显地刺激了项羽,他被我们牵着走了。”

张良说:“项羽已经解除荥阳之围,率军南下,多亏项羽的这一行动,周苛等守卫荥阳城的部队才得以喘了一口气。”

刘邦道:“可如今所有的压力又朝我们涌来,项羽的主力就跟着我们呀。”

张良说:“臣已向正在外围骚扰敌军的首领彭越交代清楚,要他在远处的下邳坚持活动,目标是切断楚军的粮草后路。这个时候,彭越正率领部队跟楚军作战,楚军的主将是项声,项羽的本家。”

刘邦说:“彭越这个家伙,看起来还不赖嘛。那么,韩信,我的大将军有什么新举动?”

夏侯婴说:“张耳将军派来的人说,韩信已经起兵向南而去,可是,只是行进到修武一带,便驻扎不前。”

刘邦怒道:“他敢抗命!”

张良说:“大王,他的确是遵照你的命令,向南进发,只是,没有如您的期望与楚军交战。”

刘邦说:“不,他应该没有这样滑头,我看,是有什么人在教他。”

张良道:“目前,我们还顾不上他们,能抗击住项羽主力军团的打击,才是最要紧的事。”

刘邦道:“这么说,替我们解围的希望都压在一个盗贼的身上了?”

果然,刘邦再一次时来运转:项声率领的楚军被彭越打败,下邳危险,彭城危险;项羽不得不立即解除了对宛城的包围,亲自去消灭彭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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