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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上弦月,下弦月

周俐做手术的那天,穆景言早早地就来到了医院。

看着若琳憔悴的表情,穆景言只觉得心疼,他轻拍她的肩膀,用言语安慰她:“放宽心,没什么的,做手术的医生是心脏病方面的专家,伯母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他说得那样温柔,语调那样缓慢,若琳仿佛觉得自己吃了颗定心丸,不再那么紧张了。

手术室外的走廊一片安静,静得让人觉得窒息。

若琳的手心已经汗湿了,她倚在长椅上,眉心微蹙,脸上写着不安。

突然,一只修长温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有些无措的手。只听见穆景言的声音:“有我在身边,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若琳没有闪躲,只是无力地顺势靠着穆景言的肩膀。 她累了,真的很累。

即使医院里充斥着浓浓的来苏水味,若琳还是能闻到穆景言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好似沐浴乳的味道。

这个她用心暗恋了许久的男人啊,好像变成熟了,又好像没有变,在某一刻总会让她不由得想起那些为他心动的过往。

十分漫长的等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主刀医师走了出来,刚摘下口罩,若琳就冲上来问:“医生,我妈怎么样?”

“很好,一切顺利。”

一直悬在若琳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不过,她刚听见医生说完那句话,之后什么都听不见了。因为她已经两眼一黑,昏倒在地了。

醒来的时候,若琳发现自己趟在医院的病床上,四周是白花花的颜色。怎么回事?躺在病床上的应该是妈妈,怎么会是自己?

若琳正要起身,被人按住了。

“你还在输液,不要乱动。”穆景言一边制止若琳坐起来,一边轻柔地说。

“我妈现在的情况怎样?”若琳急切地问。

“挺好的。若雯和孙阿姨都在照顾她,你不用担心。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我这是怎么了?”若琳不解地看着输液管。

“你刚才突然昏倒了。医生说是睡眠不足,压力太大,操劳过度。输点液,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这次……麻烦你太多了。”若琳仰头望着穆景言的脸,心怀感激地说。

“你太客气了,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

“那个手术费的事……”若琳想说,手术费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还得上。

“我不急,你慢慢还。那里面很大一部分是我父母留给我结婚用的钱,我暂时也没考虑到结婚的事情。所以在我结婚之前还我就可以了。”穆景言连忙打断若琳的话。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不是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吗?还把你准备结婚的钱拿来……”若琳内心有些纠结。

“我还年轻,现在并不急着结婚。再说……我就算想结婚,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啊!”

啊?他现在没有女朋友吗?那去年聚会时他牵着的那个女孩是谁?难道两人已经分手了?还是她误会了他,那个女孩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

不过,他有没有女朋友实在不该是她关心的问题。只是,她不想自己耽误了人家结婚,如果因为他缺钱结不成婚,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不想了,养好身体后加倍努力赚钱还他就是了。

周俐的手术很成功,身体渐渐好转,脸色也红润起来。

若琳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这里,回D市了。

杂志主编来过两次电话,打着问候若琳妈妈的旗号,实则是催问她何时才可以回去工作。也怨不得主编,毕竟她已经休假两周了,确实耽误了不少工作,韩皓轩的采访稿一个字还没写呢。好不容易从流程编辑升为品牌栏目的专栏记者,本该愈加努力,才能对得起主编的信任。

凑巧的是,她回去的那天,也是穆景言回D市的日子。两人刚好可以做伴。

事实上,穆景言的事情已经办完,本可以早点走的,但他担心途中若琳的身体出现状况,便又跟单位请了几天假,打算跟若琳一起走。

他原本想买两张机票,但他了解若琳的个性,还是作罢。若他帮她承担路费,她肯定不愿意;若让她自己承担,以她现在的情况,又显得有些奢侈。

于是,他征询了若琳的意见,买了两张座位相邻的火车票。

傍晚时分,若琳和穆景言踏上了开往D市的列车。

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若琳的睡意也随之袭了上来。

这一段时间,她真是累坏了,有好几夜都守在妈妈身边,妈妈劝她回去,她却怕妈妈晚上有什么事找不上别人帮忙就不肯回去,固守在妈妈身边,虽然累了些,但她觉得为了妈妈,做什么都值得。

她拉上窗帘,把头轻轻地靠在窗帘上。眼睛微闭,不知不觉中,她就进入了睡眠状态,神情像个乖巧的孩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若琳被冻醒了,车厢内的冷气打得太足了。

她微微睁开眼,却发现她竟然倚在穆景言的肩头!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只是一动不动地靠在座位上。她有些不敢动,怕惊醒他,那样会多么尴尬。虽然之前妈妈做手术的时候,她也曾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逗留片刻,但那个时候跟现在的情况毕竟不一样。

她的右臂轻轻贴着他的左臂,她能感觉到他手臂上的温度,不像她的手臂冰凉,他的手臂散发着一丝热度。她从没跟他靠得这么近,她的心开始慌乱,怦怦跳着。她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薄荷清香。

她能想象得出他们这样靠在一起的姿势应该很暧昧,像一对情侣。想到这,她的脸不由得红起来。还好,现在车内只剩下靠窗边的小灯,显得有些昏暗。

车内的冷气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若琳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这个动作把她吓了一跳,以为会把穆景言弄醒,还好没有。

她屏住呼吸,慢慢地移开靠在他肩头的脑袋,动作极轻,再一点一点移开她的手臂,终于,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所在。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按捺住紧张不已的心。

然后,她微微抬眼,看了看旁边的穆景言,他正睡着,神态安详。若琳紧张的心这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她细细地看着他:眉眼清朗,皮肤温润如玉,睫毛乌黑,鼻梁挺拔,嘴唇微薄,他的脸被昏暗的灯照着,显得有点不真实,那么俊秀,仿佛是一幅美丽的水墨画。

她从来都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打量过他。也许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看他吧。

第一次让她心动的男人,即便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此刻看着他,也觉得有种莫名的温暖情绪在心中流淌。

她轻轻地撩开旁边的窗帘,外面黑漆漆的一片,远处有零星的灯光闪烁,她猜想应该是深夜了。她睡得不太舒服,脖子有些酸疼,用手揉了揉。

现在她都不敢睡,怕再出现刚才那样的状况。

她还记得睡之前她明明是靠在窗帘上的,怎么醒来却靠在了穆景言的肩头呢?觉得有些莫名。

本想就那样硬撑到天亮,但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和点点灯光,她的眼皮又开始打架,上眼皮变得沉重,身体也不由得向窗边倾斜,最后还是在重力的作用下靠在了窗帘上。

火车在行驶的过程中有些颠簸,颠得人有点摇晃。若琳靠在窗帘上的头开始偏向穆景言这边,然后又靠向窗帘那边,就这样左右轻轻摇晃着,给人看来,睡得很累的样子。

穆景言看她睡得不自在,再次将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

其实,穆景言并没有睡着,在这样颠的情况下,他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当他看到若琳睡得这么累的时候,有一股冲动想借肩膀给她用下,但他却有所顾虑。到最后,看她着实很累,于心不忍,甚至,有些微的心疼。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一些,他还是那样做了。

第一次将若琳的身体靠向自己时,穆景言的心紧张不已,他竭力抑制住狂跳的心才得以安安静静地让若琳靠在了他的肩头。那时,他极度害怕若琳会醒来,他还不知道若琳要怎样误会他呢,庆幸的是,一切都做得很小心翼翼,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再一次让若琳靠在他肩膀时,他内心的紧张也减去了不少。

刚才若琳慢慢移开他的时候,他发觉了,但他却装作他还睡着,他能感觉到若琳移开时动作的轻微,他能做的,就是闭着眼睛,让若琳微凉的手臂离开自己。

此时,靠在他肩头的若琳安静地睡着,似乎睡得很香甜,呼吸均匀。白皙的皮肤被昏暗的光笼罩着,显得更有一份神韵。

穆景言微微垂下眼眸,看着自己肩头的若琳,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当若琳再度醒来时,她已经靠在了窗帘上,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问身旁的穆景言:“是不是快到站了?”

“嗯。”穆景言轻轻地应道,他转头看了看若琳,她的脸色还不算很难看,大概昨晚睡得不错,他在心里暗笑了下。

关于相互依靠着睡了一晚上的事情,穆景言不提,若琳也不提,两人就当没发生过。只当是旅途中发生的一个小小插曲。

若琳回到D市后,除了要努力工作外还在做着一份又一份的兼职。妈妈的手术费东凑西凑算是凑齐了,但还钱成了她肩头一项巨大的任务,她只有不分日夜地消耗自己的体力。

一日晚上,若琳刚从打工的饭店回到家,就接到了馨语的电话。

“若琳,睡了吗?”馨语问道。

“没有,刚到家。”若琳有点无力地说道,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手上的包也随意地扔在了一边。

“怎么这么晚才回家?”馨语还不知道若琳拼命工作的事。

“刚刚从饭店回来。”若琳感到自己握着电话的手都没了丝毫力气,一天超负荷的工作让她感到疲惫。

“你不会又回到以前了吧?”馨语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说。上学时有一段时间若琳的妹妹快开学,家里又要用钱,若琳为了尽快地赚到钱,就是白天上完课,晚上做兼职,周六周日更不用说,当时看得馨语直心疼。

“还好,就是脖子有些酸,腰有些疼,其他零部件都还运转正常。”若琳知道馨语口中的以前,她边扭着脖子边说。

“你啊,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馨语微微责备道,然后,轻声说,“我的钱你不用急着还,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说。”

“没事,我精力充沛着呢。”若琳笑道,好似无所谓的样子。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么拼命,简直是在摧毁自己的身体啊!”馨语几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哪有。”若琳轻声反驳。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她现在这样不是在摧毁身体呢,但欠着别人的钱,她睡觉总睡不踏实,一心想尽快地把这笔钱给还了。

“随便你一天工作多长时间,我看到你时,你可别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要健健康康的。”馨语无奈地说。

“我什么时候不健康啦,我身体可好着呢。”若琳死鸭子嘴硬。明明前不久因为照顾妈妈太过劳累出现过昏倒的现象,现在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哦,对了……”馨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这个周六,你抽点时间吧。”

“有什么事吗?”若琳问道。

“韩皓轩约我们俩一起出去吃饭。”馨语回答道。

当韩皓轩提出这个建议时,馨语有一些顾虑,但韩皓轩说若琳写的他和朋友秦天意的采访都很好,得感谢感谢人家。理由是那么的冠冕堂皇,馨语觉得要是自己不同意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或许他对若琳并没有什么企图,只是想请她吃饭权当感谢而已。

“一起吃饭?”若琳疑惑地问。

“嗯。”馨语轻轻地应道,停顿了会儿,接着说,“他约我出去,顺便叫我把你带上。说是为了感谢你帮他和他的好朋友写采访稿。”

“他想让我去当你们俩的电灯泡啊?”若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沙发上躺下,语气中带有笑意,补了句,“还是高亮度白炽灯。”

“同感,开始我也这么想,但现在却不是了。”馨语不禁笑了笑,说。

“那你怎么想?”若琳问道。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不可以见面的?”馨语故作轻松地说,“再说,他问你情况也是应该的,你们毕竟见过三次面,他对你印象也不错,他总不能就这样把你当陌生人给忘了吧。更重要的一点是,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更是忘不掉,他见到我不就自然会想到你吗?何况,他这次是要特意感谢你,所以请你吃饭,你也不好拒绝人家的好意吧?”

“可是……”若琳支吾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也许是她想太多了,韩皓轩给她电话跟他联系,或许只是出于朋友的原因罢了,而他口中要珍惜的那个人为什么一定就是她呢。这次他能约她不还是沾了馨语的光,想到这,若琳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说,“还是你们自己去吧,我周末也要打工的。”

“他跟我强调了,你一定得去。”馨语转达韩皓轩的话,想了会儿,说,“你们都是我的朋友,这真是叫我为难啊。”

“馨语……”若琳刚想说什么,就被馨语打断了,说:“只是一顿饭而已,你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我还没有多想呢。”

“那好吧。”若琳知道她如果再争辩下去,馨语定会婆婆妈妈地跟她说上一大堆,她还不如现在就乖乖地答应她。

刚才馨语的那段话,若琳算是明白了一些。如果是去见一个单纯的朋友,还是不要再三推脱的好。

临睡前,若琳手中拿着韩皓轩送给她的那个挂坠,脸上的表情复杂,眉头微皱。她不自觉地想起了上次包厢里的事,脸不由得一片燥热,她急忙站到窗边,让风尽情地吹在她脸上,想让自己清醒些。她知道,现在她不能再有那些想法了,那也只是韩皓轩喝醉酒的举动而已。她急忙把挂坠重新放回抽屉,重重地关上,似乎关上了对他所有的记忆。

周六,若琳要帮一个小女孩辅导功课,中午吃饭时间她匆匆地赶到了馨语告诉她的地点。

她来得还算比较早,先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等了会儿,韩皓轩就来了。

若琳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总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其实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还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笑容温和,姿势优雅,排除他偶尔的耍嘴皮子,绝对是个气质高贵的绅士。

韩皓轩看到若琳显得很高兴,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语气却有点生疏地说:“好久不见。”

这一刻,若琳有点紧张,手有些不自然地放在腿上,一副讪讪的样子。

“你妈的情况现在好些了吗?”韩皓轩找了个话题,关心地问道。

“已经做过手术了,还算比较成功。现在已经出院了。谢谢关心。”若琳的回答更显得客套。

“我想,我应该找个时间去探望一下伯母。”韩皓轩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若琳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望着韩皓轩。

“为什么我说什么你总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你不会是因为在乎我吧?”韩皓轩将脸凑近对面的若琳,戏谑地说道。

“谁在乎你。”若琳白了他一眼,神情严肃起来,说,“以后你不要再跟我说这样的话。”

“我的话好像不太过分吧?”韩皓轩坐直了身子,脸上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若琳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深不可测,漆黑眼眸里还隐着一抹笑意,却又让人无法捉摸,使得她不能看清他内心的想法。她总觉得他的话很飘忽,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馨语来的时候,他们安然地坐着,只看见韩皓轩说着话,若琳偶尔接上两句。因为韩皓轩说的几乎都是他在外国的一些见闻和经历,而若琳对那些却是一无所知。就算韩皓轩转移了话题,若琳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才是最好的回答,所以,大多是若琳沉默着。

“你们在聊什么啊?”馨语边拉椅子边问,在若琳的旁边坐下。

“问问她工作上的事。”韩皓轩笑道,然后,端起面前的水杯轻轻地啜了一小口,样子很悠然。其实他告诉若琳他在国外的事情,无非是想让若琳多了解了解他。

“哦,她啊,整一个工作狂。”馨语笑了笑,说道,停顿了会儿,用手指了指若琳眼睛周围的黑眼圈,说,“这不,黑眼圈都出来了,平时真不注意劳逸结合。”语气中有些微的责备却带有一丝关心。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若琳不以为意地说道。

“看你样子,知道像什么吗?”韩皓轩嘴角含着一抹笑意,说,“像只很没精神的国宝。”

“……”若琳瞪了韩皓轩一眼,不跟他争辩。

接下来,馨语便跟韩皓轩聊起天来,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而他们说的若琳知道得甚少,也插不上嘴,只好呆坐在一旁,静默着。

他们俩的话头一直不停,聊得甚欢,也不思量着点菜,若琳在一旁干着急,她下午还有事。他们似乎并不注意她,把她撇在了一边,若琳又不好打断他们,心里有些闷闷的,她就像个局外人,如同空气般被他们俩忽略。

若琳的心里有点堵,早知道就不来了,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谁叫馨语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呢。

她神情有些沮丧地望着窗外的车辆,一辆辆从自己的眼前驶过,像一幅流动的风景。即便这样,她仍然不能将自己完全置身于外面的那片繁忙的景色中。他们的说笑声在耳边回旋着,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很低落。

“若琳,你看看你,怎么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啊?”馨语转头恰好看见若琳沉默不语的样子,怏怏的,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呢。接着,她有点愤愤地说,“是不是你的穆哥哥惹你生气了?”馨语跟自己的心上人聊得那么开心,又怎么顾得上若琳呢,更不用说能了解此刻若琳的所想了。

“不是……”若琳脸上掠过一丝不安,急忙想打断馨语的话,却被口直心快的馨语接上了,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说:“他不会是现在就问你要钱吧?”

“馨语……”若琳在桌底下拽了拽馨语的衣角,她在心里暗暗叫苦,都是她的表情惹的祸啊!

她不想让韩皓轩知道这些事,更不想让他知道她现在身负重债,不是她要面子,而是她的自尊心使然。

馨语看到了若琳眼中的焦急,似乎在告诉她,你不要再说下去了。馨语想了会儿,才恍然大悟般地笑了笑,看向韩皓轩,转移话题,说:“公司这几天的运营情况怎样?”

“挺好的。”韩皓轩礼貌地回答道。刚才馨语跟若琳的话听得他莫名其妙的,什么穆哥哥,什么要钱的。半晌,他抬起好看的眉眼望着馨语,问,“你刚才说的穆哥哥是谁?他问若琳要什么钱?”

“穆哥哥就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要钱嘛……”平时伶牙俐齿的馨语支吾了半天,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却又一时想不出来。她知道,若琳是个自尊心强的女人,不肯在别人面前示弱。

“我妈生病了需要一笔钱,我向他借了一部分。”若琳定定地看着韩皓轩,眼神异常淡定,秀气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懦。她说了出来心里反而舒服多了。

“哦……”韩皓轩似乎明白了一切,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韩皓轩微微垂下眼眸,下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水杯,嘴角扬起一抹笑,笑意不明。

“那他们现在进展得怎样?”韩皓轩收回了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馨语。

“这次回家若琳见到他了,不知道向人家表白了没有,她可是暗恋了人家好多年了,这丫头……”馨语快人快语地说道。

“快点菜吧,我下午还得赶着去给别人做家教呢。”若琳打断了馨语的话,把菜单推给馨语,并捅了捅她的胳膊。她不明白馨语怎么尽说她的私事,还不知道她在韩皓轩面前又说了些什么呢。不过,看韩皓轩的表情想必平时馨语跟他聊天时,应该没有说太多她的私事。馨语说话前几乎都不思考,想到哪儿就说,若琳真拿她没办法。

“都什么年头了,喜欢别人还不好意思开口。”韩皓轩装作一副很镇定的样子,无所谓地说道。眼中却有一股不易察觉的忧愁,深深地隐在漆黑的眼眸里。还以为她拒绝自己只是因为想促成好友的良缘,谁知道她早已有了意中人。

“劝过她好几次了,没用的,她说现在还不想谈感情。”馨语翻着菜单,然后,看了看身旁的若琳,叹了口气。

“……”若琳沉默着,斜睨了一眼对面的韩皓轩。

韩皓轩也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地端起杯子喝起水来,眼睛里的忧愁不知何时也消失殆尽,嘴角有了一抹狡黠的笑。

韩皓轩刚开始听到馨语说若琳的穆哥哥是她的白马王子时,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听馨语说来,事实未必是那样,她只是不想谈感情,他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若琳草草地吃完饭,打算提前走。她可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钟。还说什么为了采访稿请她吃饭,一句感谢的话不说也罢了,还让她彻底当了一回大电灯泡。

这时,韩皓轩也快吃完了,便问若琳去哪边家教,能不能送她一下,省得挤拥挤的公车。

馨语自己有车,下午还要去拜访一位艺术界的前辈,想想韩皓轩送送若琳也未尝不可。

若琳看看时间也不早了,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

车内的冷气开着,若琳却觉得有一丝燥热,空气有些沉闷。

她看着身旁的韩皓轩正专心地开着车,嘴里好像还在轻轻地哼着某首英文歌曲,心情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太阳柔和的光芒照在他脸上,晕染开金色的光圈,棱角愈加分明。这一瞬间,若琳差点被这张脸给迷住了,她笑了笑,继而转过头,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高大建筑物匆匆掠过。

经过一个红灯,韩皓轩将车停了下来,同时停止了哼唱,时间仿佛一瞬间静止下来。

没有车鸣声,没有人的嘈杂声,似乎没有了一切声响,若琳觉得空间太狭窄,呼吸都好像有点困难,她不明白为什么跟韩皓轩独处的时候会有一种不安与紧张。她的手搁置在腿上,紧紧地握着,有一层薄汗渗出。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舒服啊,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个好听的声音穿过稀薄的空气传到若琳的耳膜。

若琳愣了下,神情有些微的慌张,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不用。”她坐直了身子,松了松紧紧握着的手。

“可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韩皓轩关心地说道,迟疑了会儿,说,“如果你急需要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不用了。钱我已经筹集到了,谢谢你的好意。”

“为什么你会向他借钱,而我主动借钱给你你却不要?”韩皓轩微微笑道,勾起的笑容中带有一抹嘲讽,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酸涩。

“你不会是在吃醋吧?”若琳看到韩皓轩这副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向谁借钱都是她的自由,难不成借别人钱还要向他报告,若琳不禁觉得好笑。

“是。”绿灯亮起,一阵急促的车鸣声兀地响起,把这一声轻轻的应答淹没。

韩皓轩不知道若琳有没有听到,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排满的长龙,猛地踩下油门。

而那被淹没的回答若琳并没听清,在若琳听来仿佛是一阵迅疾的风,在耳边匆匆扫过,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刚才你说什么?”车发动后,若琳问道。

“没什么。”韩皓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过了许久,问,“上次你发传单也是为了钱?”

“为了生活。”若琳将头扭向窗外,掷地有声地说。

“你家里的担子都在你肩上?”韩皓轩看向若琳,问道。

“……”若琳点了点头,然后转向韩皓轩,看着他,笑了笑,说,“这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若琳真的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自从爸爸离开家后,所有的担子都由妈妈一个人扛,但若琳渐渐长大了,懂事了,她知道妈妈老了,对她们姐妹俩的学费、生活费无能为力了。高考结束后,她就开始打工,由于她成绩还不错就帮别人教初中的语文,帮家里分担一些压力。上大学后,她更是找各种各样的兼职。本以为工作后,这种状况会有所缓解,没想到妈妈又生了一场大病……

都说生活可以磨炼人,若琳也变得越来越坚强。面对困难,不是逃避,而是勇敢面对。

“听馨语说,你爸爸……”韩皓轩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说下去才好。

当若琳听到爸爸这两字的时候,清澈的眼眸顿时变得幽深,声音微微低哑地说:“我的事你都知道哪些,馨语都跟你说了吗?”

“没有,没跟我说多少……”韩皓轩看到若琳暗淡下去的眼眸,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否认道。其实,馨语并没有主动跟他说这些,只是他无意中问馨语时才知道的。

“我不用你来可怜我!”若琳瞪大眼睛看着韩皓轩,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会可怜任何人。”韩皓轩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然后,正色道,“像你这么坚强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可怜,况且……” 韩皓轩顿了顿,语气中带有点酸意地,说,“况且,你那么神通广大,你妈的医药费你还不是轻而易举地就借到了。”

“……”若琳不知道韩皓轩这句话到底是褒还是贬,但不论他怎么想,若琳现在都不想跟他争辩。

到了家教人家的小区门口,若琳叫韩皓轩停下车。韩皓轩想下来帮若琳开车门时,若琳已经探出半个脑袋,猫着腰准备出来,还没完全出来,她就猛地一抬头。要不是韩皓轩眼疾手快地用手挡在了她的头顶,她的头就要撞在车上了。

当她感到自己的头撞在厚实的掌心时,脸上突然闪现一抹红晕,她愣了会儿,才出来。站稳了脚步,脸上挂满了羞赧,尴尬地笑道:“谢谢。”

韩皓轩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露出温和的笑容,说:“不用谢。”

若琳抿嘴一笑,然后,转身走向小区。

韩皓轩静静地望着若琳的背影,直到消融在阳光里才坐回车内。他低头看了看手,手背处有些微的红,有一道清晰的印子,隐隐作痛,他把手松开再握紧,来回做了几次,长长地吸了口气,握紧方向盘,驶向远方。

晚上,回到家,韩皓轩刚想回房间时,在一旁看电视的许凌将他喊住了。

“这么早就回来了,没有约人家馨语出去玩啊?”许凌看着韩皓轩,问道。

“中午不是和她一起吃过饭了吗?”韩皓轩不耐烦地回答。

“要不下回你把她约出来,让你爸爸看看。”许凌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韩建荣。

韩建荣视线转移到韩皓轩身上,笑了笑,说:“听你妈说,馨语这姑娘挺不错的,我还真想看看。”

“下次再说吧。”韩皓轩神情淡淡的,似乎在敷衍。

“什么下次啊,有空的话,我跟你爸就把她约出来,到时你也得去。”许凌说道。

“你妈说得对,改天一起吃顿饭。”韩建荣说道。

“……”韩皓轩没有说话,转身去了卧室。

“你看,这孩子。”许凌有点无奈地看着韩皓轩走开。

“他不可能又看不上馨语了吧?”韩建荣说道。

“哪儿的话。”许凌反驳道,说,“馨语家境好,人又长得落落大方的,而且很懂礼貌,哪个男人娶了她真是他的福气,也许是皓轩这两天忙于工作吧。”

“听你把她夸的,真想快点看看未来的儿媳妇是什么样的。”韩建荣一脸笑容,有些期待地说。

韩建荣的话许凌自然放在心上,没隔几日,便把馨语约了出来。

在一家星级饭店里,馨语早早地到了,然后去卫生间补了一下妆。

镜子里的她穿着端庄得体,头发绾得高高的,妆容精致,显得气质高雅。

韩皓轩的父亲韩建荣是传媒界的大腕,颇有名气,人家主动相约,当然要对自己的仪容更加注意。

不一会儿,韩建荣夫妇也到了,就是看不到韩皓轩的影子。

没见到韩皓轩,馨语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并不影响她的言谈举止。

馨语帮韩建荣和许凌斟酒,姿势优雅大方,只见韩建荣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频频点头,眼睛里露出一抹赞许。

“伯父,我仰慕你很久了。”馨语微微笑道,“您办的韩新传媒很不错。”

“谢谢,过奖了。”韩建荣说完转头看了看许凌,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他轻轻地凑到许凌的耳边,问,“皓轩怎么还不来,你去打个电话催催吧。”

“好的。”许凌低低地应道,跟馨语说了声“我去一下洗手间”,便起身离座。

许凌催促韩皓轩快点过来,说大家都到了,就差他了,还稍稍责怪了他一下,说他怪不懂事的,这种事情应该积极主动一些。

韩皓轩接到电话后,才驱车前往饭店。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阻止父母的行动。他本以为是父母随口说的,谁知道竟真的约了馨语见面。

透过大大的落地窗,韩皓轩看到三人坐在一起畅谈的画面,柔和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身上,有说有笑,和谐一片,显得很温馨。他在原地站了几秒,心里有一丝的犹豫,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明明那幅画面里再加上他就更加完美了,可他却似乎不想融入进去。

最终,他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他拉开馨语旁边的空椅子,跟大家说了声“对不起”,算作晚来的道歉词。

许凌连忙叫他坐下,微微嗔怪道:“怎么到现在才来啊。”

“公司那边有点事,走不开。”韩皓轩委婉地说道,他面不改色地说着谎。其实,他本不想来的,这也是他临时找的借口。

馨语拿起酒瓶帮韩皓轩斟酒,动作温柔娴熟,不失优雅,韩建荣夫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自始至终脸上都布满了笑容,好像两人对馨语都很满意。

馨语毕竟出身于书香世家,涉及的知识面广,跟长辈们聊起天来,也是滔滔不绝,说话恰到好处。就是旁边的韩皓轩话倒不是很多,偶尔附和地笑笑,或是一个人独自饮酒,眼睛里有一丝落寞,而他们却都没有察觉到。

看似很美好的画面,却有一个人的莫名情绪在暗暗涌动。

回到家,许凌开始说韩皓轩,怪他为什么那么晚才来,还要她催。他明明是知道吃饭时间的,还不赶紧过来。许凌何其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刚才是在说谎呢。

“不是说了吗,公司里有点事。”韩皓轩依旧一口咬定刚才那个借口。

“你想什么,妈还不知道吗?”许凌似乎摸透了儿子的心思般。但,她儿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并不知道。

“妈,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休息了。”韩皓轩找个理由不想再听许凌唠叨下去,该做什么,他自有主张。

“人家馨语那么好,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许凌真不知道儿子成天在想些什么,以前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也就罢了,找到了吧,开始时还很欢喜现在却又不太乐意的样子。

“馨语确实是个好女孩。”韩建荣插进话来。

“我知道,我并没有说对她不满意。”韩皓轩看了看他们俩,说道。

“那你还迟到,对别人是不礼貌的,下次可别再这样了啊。”许凌松了口气,用教导的口吻说道。

韩皓轩只管点头说好。

韩皓轩回到卧室后,静静地站在窗前,拿出一支烟,点燃,猩红色的微光在昏暗的卧室里骤然亮起。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地吐出一个白色的眼圈,烟雾缭绕,使得他看外面的夜景都不太真切。

如果,当初若琳没有替馨语相亲,也许,一切都简单明了了。

但,有些事,仿佛上天注定一般,遇上了就不知该如何忘记,只能继续追寻。

馨语的心情恰恰跟韩皓轩相反,她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给若琳电话,现在她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都说要想走向成功的婚姻,对方父母的认可占据着很大比重。让韩皓轩的父母满意绝对是一件值得馨语开心的事。

馨语兴冲冲地把晚上和韩皓轩父母一起就餐的事情以及他们对她的满意程度都跟若琳说了一遍,声音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喜悦。

此时,若琳刚刚结束了饭店的兼职工作,正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她对馨语表示了衷心的祝贺,心里却有一股莫名的失落,但这样的情绪也只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

若琳把头倚在窗边,只觉得身心俱疲,微微闭上眼,任思维静止,一片空白。

馨语的电话刚挂断不久,若琳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她的心突然揪紧,不会是韩皓轩打来的吧?是告诉她馨语已经成功打动他父母要她向他祝贺,还是告诉她其实他还是放不下她?

无论哪一种,她都不太愿意听到,因为都会让她为难。

不过,还是若琳多心了,这时候打来电话的并非韩皓轩,而是穆景言。若琳这才松了一口气。

从B市回到D市后,穆景言也曾给若琳打过几通电话,多是就若琳母亲的病情问候几句,再者,就是让注意身体之类的寒暄。

每次接到穆景言的电话,若琳还是很开心的,不仅因为他是她喜欢过的人,更因为在异乡,大家能够彼此照应着,也感觉挺窝心的。

“这么晚打电话给你,没打扰到你吧?”穆景言的声音一贯的温柔亲切。

“没有没有,我还在公交车上。”

“啊,还没回家吗?”穆景言感到有些吃惊,现在是周六晚上十点,他以为她正在家里休息,“那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没关系,现在车上人少,不太吵,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吧。”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关于租房子的事情。我想要重新租个房子,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方面的信息。”穆景言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们单位不是安排好员工宿舍了吗?为什么还要另外租房子呢?”若琳有些不解地问。

“因为公司租的这套房子附近晚上都会连夜施工,吵得人睡不着觉,所以打算换个房子。”真正的理由穆景言并不想说,因为那对于他来说,有些难以启齿。

事实上,穆景言打算换房子完全拜他的新同事周宁所赐。

周宁这家伙总时不时带女孩子回来过夜,而这套两居室的隔音效果并不理想,穆景言总能听到隔壁传来的放荡的呻吟声。

偶尔,穆景言半夜起来上卫生间,经过客厅时,还冷不丁被吓到过。

客厅里的光线并不好,那个长发女孩子就站在冰箱前面,只着一件男式T恤,两条修长的腿就那样肆无忌惮地露在外面,然后冲着穆景言无邪地笑笑:“Hi,帅哥,上厕所啊?”

而彼时的穆景言是刚刚睡了一觉醒来的,头脑还有点不清醒,就很容易被吓到。

他瞥一眼那女孩,然后目光迅速收回,尴尬地回应:“嗯。”

甚至,进了卫生间,他还要等上一会儿,直到听见那女孩进入房间关上房门之后,才开了排风扇,然后放心大胆地干正事儿。

他曾试着跟周宁商议能否以后不要带女孩子回来,周宁一开始倒真的老实了几天,不过没几日,老毛病复发,又把那个女孩子带回来了。

更让穆景言受不了的是,那女孩后来见到他就冲他使劲抛媚眼。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让穆景言下定决心一定要搬家的原因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一件事情!

昨天晚上,周宁又将那个女孩子带回家了。

穆景言正睡得迷糊,突然感觉有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他陡然惊醒。

刚想动作,就有一根手指按在了他的唇上:“嘘,不要动。”

怎么回事?家里有强盗了?不过这个强盗的声音怎么那么轻柔?女强盗?

穆景言一边纳闷一边伸手按了床边的台灯。

灯一亮,穆景言马上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这难道是自己在做噩梦吗?

灯光下,只见一个女孩赤 裸着身体,半跪在他的旁边,长长的头发垂在肩上,皮肤很白,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穆景言。

此情此景,穆景言并没有觉得秀色可餐,反而差点被吓傻了。

眼前这个浑身赤 裸的女孩不就是周宁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吗?她何时爬上了他的床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回想了半天,穆景言才想起自己半夜起来上过一趟厕所,后来可能忘记关房门了。

穆景言紧张地看了看自己,还好,自己仍旧穿着短裤。

“我喜欢你。”那个女孩轻轻吐出这句话,完全是冲着穆景言说的。

“啊?”穆景言几乎没反应过来。这个女孩,他尚不知道她的名字,竟然对着他说喜欢?

“我说,我喜欢你,你就这么无动于衷吗?”说完,女孩轻声笑了,然后伸手去抚摸穆景言的脸,“你长得真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穆景言连忙翻身下床,然后拿起一旁的浴袍匆忙穿上,对那个女孩义正词严地说:“你不要胡闹啊!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我哪有胡闹。我要是真胡闹起来,吃亏的人可是你。你说,我如果说你非礼我,周宁会不会相信?警察会不会相信?”女孩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穆景言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个女孩看上去顶多二十岁,心机却如此重。

“你到底想要什么?要多少钱?”穆景言说着就去翻自己的钱包。

“我不要钱,我要你。”那个女孩已经下了床,走向穆景言,从他背后将他抱住。

穆景言使劲挣脱她,十分生气地说:“你怎么能如此放肆?别以为你是女孩子,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那你能拿我怎么样啊?”那女孩已经绕到穆景言的面前,故意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然后挑衅地望着他说。

说实话,穆景言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再说,他又能拿一个小姑娘怎么样。她说得对,他要是真告诉周宁,她主动跑到他房间来,然后勾引他,谁会信?周宁是愿意相信缠绵数日的小女朋友还是愿意相信共事不到三个月的新同事?

在这个问题上,穆景言还真没有什么信心。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沉默了半晌,穆景言认命般地问她。

“不会太为难你,只要你抱着我睡一会儿,好不好?”那女孩脸上突然出现一种悲凄的色彩。

“能不能换个别的要求?”穆景言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有女孩子主动投怀送抱,你还不要吗?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穆景言对她简直无语了。

“那你就抱我一下,就一下,好不好?”那女孩竖起一根手指说,眼睛里透着真诚。

面对如此艳遇,穆景言却只是一边摇头,一边蹙起眉头。

“如果你只是渴求一个拥抱,为什么不去找周宁索取?”穆景言质问。

“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那女孩十分坦然地说。

“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回家,还跟他……”穆景言说不下去了。

“还跟他上床?”那女孩替穆景言说完,然后笑着问,“怎么?难道你吃醋了吗?”

“……怎么会?我已经有别的喜欢的人了。请你自重。”穆景言觉得这女孩有些不可理喻了。

“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他却要跟他回家吗?”那女孩问。

穆景言耸耸肩:“你的事情,我并不感兴趣。”

“那好,你抱我一下。”说完,那女孩就不管不顾地往穆景言的怀里钻。

可恨的是,穆景言不能将她推开,因为她贴在他的胸前悄声说:“你不要动,你再动,我就要叫了。”

面对如此耍赖皮又蛮横无礼的女孩,穆景言不能奈她何,真正的敢怒不敢言。

女孩的身体很柔软,身上有一股幽香,穆景言紧张得不敢呼吸。

良久,那女孩才松开环抱着穆景言的手,说了一句:“谢谢。”眼眶里还闪着晶莹的泪。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吧?”穆景言冷声说道。

那女孩拾起地上的男式T恤,娴熟地往身上一套,然后走了出去。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穆景言这才得以呼吸新鲜的空气。

这样离谱的事情发生在穆景言身上,他当然迫切希望重新租套房子啦!

他之所以想到给若琳打电话,因为她毕竟在D市待过几年,而且又在媒体工作,对找房子肯定比他在行。

“那我帮你打听打听吧。”对于曾帮过若琳大忙的穆景言,找房子这点事情她自然义不容辞地揽了下来,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在我现在住的那个小区门口看到过租房启事,那个小区挺安静的,交通也方便,好像离你们单位也不是很远。要不,我帮你去问问?”

“好啊,那再好不过了。”如果真的能够成为若琳的邻居,穆景言自然求之不得。这样一来,他俩接触的机会就多了。想到这里,一向淡定的穆景言忍不住暗地里沾沾自喜。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在他身上得到应验。

若琳当天晚上就去小区门口看了那份租房启事,然后将房东的电话记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就给房东拨了过去。

房东是个和气的中年妇女,听了若琳的来意,便开门见山地说,最低每个月一千五百元,押一付三。当然还要见了房客再决定租不租。

这年头,找工作难,租房子也难,这不,租房子还要面试呢!

不过房租实在让若琳不敢恭维,怎么这么贵啊?还好,她的房东是馨语的同事,不然她可真住不起现在的房子。

不过,这种面试对穆景言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他不仅长相出众,而且有轻微洁癖,最爱干净整洁。所以房东阿姨一看见房客是个清清爽爽的帅小伙,二话不说,当即就同意将房子租给他,并且马上签下了合同。

不过,房东临走时却闹了点小乌龙,房东太太拍拍穆景言的肩膀说:“你和你女朋友真般配,郎才女貌的。你女朋友也很体贴,找房子这么琐碎的事情都愿意承担,将来一定是个好太太。”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穆景言和若琳两人同时红了脸。

房东走后,屋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你什么时候搬家?要不要我帮你收拾?”若琳打破沉默问道。

“我今天就搬过来。”那女孩虽然那天之后没来过员工宿舍,但穆景言害怕那天的情景再现,想要尽快逃离那犹如虎穴的地方。

“啊?这么快。”若琳感到有些吃惊。

“是啊,能够跟你做邻居,我当然希望越快越好。”穆景言笑道,左脸的小酒窝依旧迷人。

若琳看着他的笑容,突然说不出话来。曾几何时,她就是被他这样可爱又迷人的笑容迷倒的啊!他那个小小的酒窝犹如芳香醇正的美酒,她曾甘愿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看什么?”那张笑脸渐渐放大,穆景言靠近若琳。

“呃……没什么。”若琳仿佛又找到了暗恋时的那份感觉,心乱如麻,脸颊发烫。她慌忙退后一步,说,“既然今天就要搬家,我帮你打电话联系搬家公司。”

“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什么事情都帮我考虑周到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若琳边说边拿出手机找寻搬家公司的电话。

望着若琳殷红的脸颊,穆景言想,倘若,她真的能成为他的太太,多好!

某天中午,若琳因为外出采访结束,刚好路过D大,便打算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新书上架。

她对这学校自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轻车熟路地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学校一趟,借几本书,给自己冲充充电,还可以省去不少买书的钱。她的借书证早就过期了,幸好馨语留校任教,借书也就方便多了,只要她借了按时还,一切都没问题。

进了图书馆,若琳在一排排书架中寻找自己喜欢的书,她正随意地翻看着一本书,忽然被里面的情节迷住了,不由得蹲下身,轻轻地靠在书架上,看了起来。样子极其认真,大概已沉浸其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轻轻地拍了若琳的肩膀一下,沉迷在故事里的若琳被那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书陡然落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冒到嗓子眼了。她猛地一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自那次三人见面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他的头发已剪得有点短了,整个人显得更加精神焕发。

她抚了抚胸口,捡起地上的书,刚想站起来时才发觉自己的腿竟有些麻了,快速站起的同时免不了趔趄了一下,身子歪向一边。

这时,韩皓轩轻轻地扶住若琳,握着她的手臂,手上稍稍施加了些许力道,以稳住若琳的重心。韩皓轩感受到若琳手臂的滑腻,如同瓷器般。

他不知道下一秒她会不会放开他的手,但他却要守住此刻的温暖,哪怕仅仅是短暂的一瞬。

若琳微倚在身后的书架上,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韩皓轩还搭在她胳膊上的手,脸顿时红了。他手掌上的温度将她轻轻覆盖,如同电流般,不只是传到手臂上,似乎还渗入到了心底,在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这次,若琳没有像第一次韩皓轩牵她手时甩开,而是轻轻地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臂。当离开有些熟悉的温暖时,她心中的暖流顿时消失,又恢复了往日正常的温度。

若琳尴尬地望着韩皓轩,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说:“谢谢。”

若琳不知道除了跟他说谢谢还能说些什么,有时,她觉得她跟他说话客套得像个陌生人。

“……”韩皓轩只是笑了笑,样子看上去很温柔,眼眸深沉。

“我们出去吧。”若琳提议,她知道在图书馆是不好讲话的,怕影响别人。

“好的。”韩皓轩点了点头。

走出图书馆,若琳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馨语约了我在附近的饭店吃饭,我来早了,她还在上课。我在她办公室闲着无聊就出来了,路过这里,进来随便看看的,没想到就遇上你了。”韩皓轩说道。

“真巧。”若琳耸了耸肩,微微笑道。

“这叫做缘分。”韩皓轩似笑非笑道。

“……”若琳不置可否,抬头看了看韩皓轩,说,“你跟馨语的事定下来了吧,祝福你们。”

韩皓轩的眉头突然皱起,想了会儿,才慢慢舒展眉头,问:“难道你一点也不在意?”

“……”若琳听得出他的话半真半假,但却一下子愣住了,许久,才摆出一副再自然不过的神情望着韩皓轩,说,“我为什么要在意,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一定要让馨语好好管一下你,看你以后说话还正不正经。”

“……”韩皓轩笑了起来,他什么时候没有正经过,只是,若琳无法将他摸透。顶着大大的太阳,韩皓轩觉得后背都被照得滚烫,转过头,跟若琳说:“要不,待会儿你也一起去吧。”

“我才不打扰你们的美餐呢!”若琳不屑地说。

“那下次我单独请你吧。”韩皓轩温和地说道。

“谢了,你别费心了,我这些天都挺忙的。”若琳连忙谢绝他的好意。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很快,就到了分岔的路口。若琳要直接去单位,韩皓轩要去馨语的办公室,两人便在路口告别,仍然只说着普通的告别语。

分开的路口,韩皓轩默默地望着被阳光笼罩着的若琳。她周身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纱,看得人有些晃眼,直至那个背影完全消失,只留下一地寂静的阳光时,韩皓轩才悄然离开。眼睛里盛有一丝淡淡的哀愁。

他一直在努力忘记若琳,所以才这么积极地配合馨语和父母,因为他本以为若琳跟别的女朋友没什么区别,离开了就离开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会淡忘。

跟安茜谈了三年的感情,最终仍旧能够忘记,何况才见过几次面,并没有深交的若琳呢?韩皓轩曾不止一次这样说服自己。

然而,每次见到若琳,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

中午跟馨语一起吃饭时,韩皓轩的情绪并不太好,不过,该应答的时候还是得说上几句。刚才在图书馆见到若琳的事,他并没有提及。

馨语奇怪两人一起约会也有好几次了,几乎都是她约他,而韩皓轩却没有几次主动的。还有,现在他对她还没有什么表示,如果换作以前,有人对她有好感的话早就说了。

韩皓轩看上去并不属于那种闷不做声的男人,因此,馨语就不太明白他的想法了。当然她也不好意思主动问他,想想他父母都同意了,她也不再去多想了。

这个周六,若琳跟往常一样,去给那个小女孩辅导功课,本来晚上六点就可以回去了,但今天恰好是那小女孩的生日,人家就把她留下一起吃了顿饭。那家人很热情,小女孩又“老师别走”地叫得甜,若琳不好拒绝。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借着昏黄的路灯,若琳径直走向公交站台。

突然,她在小区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倚靠在车上,他的脸沉在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若琳心里一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在这儿看到他,他在等谁呢,看似一副很专注的模样。

夏日夜晚的风,轻轻地拂在若琳脸上,她不再思考,低着头,继续向站台走去。

“若琳。”那个熟悉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打破了夜的沉寂。

若琳怔了怔,停下脚步,却不转头看他。

“你当我是隐形人啊。”韩皓轩由衷地感慨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苍凉。他向前走了几步,在若琳的身后停住。

若琳这才转过身来,讪讪地笑着,冷不防地问了句:“这么晚了在等谁啊?”

“……”韩皓轩苦笑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说,“等你。”

若琳顿时怔忪了一下,她怎么会想到韩皓轩要等的那个人就是她呢?她以为只要自己悄无声息地从他面前走过,他就不会发觉,也不会喊住她,但她还是失算了。她不知道他找她有什么事,更不知道他在这儿已经等了多久了。

而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家教的呢,想了想,若琳才记起,原来上次他曾送她来过这里,想不到他记性那么好。

借着灯光,若琳看见韩皓轩额前的头发有些黏湿,她猜想,也许他一直站在车外等的,应该等了一段时间了,外面的温度还是比较高的,等一会儿还好,如果等久了,必然是会出汗的。

看着韩皓轩额头渗出的汗,若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吃过饭了吗?”韩皓轩答非所问地说。

“吃过了。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若琳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韩皓轩说道。

他们俩隔着两三步的距离,若琳却能感到韩皓轩周身的磁场,吸引着若琳想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他一点,她有一瞬间的迷惑,当她再细细地看韩皓轩时,刚才的感觉才慢慢地消失,她委婉地拒绝道:“抱歉,这么晚了我回去还有事。”

“你曾答应过我一个要求的,这就是我的要求。”韩皓轩这次算是找到了让她去的理由。

一个要求?她在心里犹疑了一会儿,才渐渐想起,这是他还她挂坠时提出的。

若琳答应过别人的事向来是说到做到。反正早晚都要答应的,与其等以后纠缠不清,不如现在就把欠他的人情都还掉。想到这里,她便点了点头,算作同意。

韩皓轩幽深的眼眸突然闪现出一抹光亮,如星辰般。最起码,这次他漫长的等待算是值得了。

韩皓轩知道若琳每逢周末都要帮别人做家教,平时下班后就去饭店打工,时间都排得满满的,只有周末才可以早些回去。他知道她一般都是六点就完成任务了,而今天他左等右等就不见她来,还以为她今天没有过来呢。想给她电话吧,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终于铁下心来,认定她今天来了,也许有点事会晚点下来,他就抱着守株待兔的想法一直在这边等。

从霞光满天等到暮色四合再等到月亮高悬,空气中燥热的分子一下下地向他扑来,他不是没想过要坐回车内等,但他却又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会错过了她。这次,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十分的勇气来找她,又怎能轻易地让她从他眼前溜走呢。

于是,韩皓轩就一直站在车外等,虽然夜晚少了白天强烈的阳光,但空气中的温度依旧不低。他听着耳边断断续续传来的蝉鸣声,听着稀稀落落的谈话声,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

刚开始,他还没觉得什么,可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微微有些湿,穿着的贴身白衬衫被浸染上了一层薄汗,贴在背上,有点不舒服。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地冒出来,擦拭过后,又添上一层,无休无止。

尽管如此,他仍然耐着性子等着。

他希冀着那张清秀美丽的脸庞能够在下一刻就出现在他面前,可是,时间悠长地“滴答滴答”走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

就在他的心慢慢跌入谷底,渐渐冷却下来的时候,若琳却突然出现了。

那一刻,他的眼眸仿佛瞬间被点亮,好似若琳是一个巨大的耀眼光环,使得他的精神陡然提了起来。

他以为若琳会上来跟他打个招呼,但他看到的却是,她低着头匆匆地从自己的眼皮底下走过。

他的心,忽然凉了半截。

那时,他甚至怀疑,他看到的是若琳吗,为什么看到自己会像看到鬼一样,匆匆地离去,而且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

如果不是他喊住她,她会停下来吗?韩皓轩想,也许不会。

她的脚步走得那么匆忙,分明是想避开他,赶紧离开他的视线。但终究韩皓轩还是喊住了她,阻止了她迈出的下一个脚步。

即使韩皓轩喊了若琳,若琳留给他的也只是一个背影。望着静寂的背影,韩皓轩的心仿佛被细针重重地戳了下,疼,却只能隐忍着不发作。

面对若琳,他的耐性真的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为什么喊了她,她依旧不回头。她似一棵傲然的树,而他,却似她旁边的一株小草,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守候。

直到他走到若琳身后,跟她说了话,她才转过那挺直的背脊。那一瞬间,他发觉她的肩微微颤了一下。

看到她转过身来的脸庞,他的心,微微一动。灯光照着她的脸愈发显得动人,白皙的脸庞被橙色的光晕笼罩着,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当她问出那一句时,韩皓轩才明白为什么她会急忙从自己的身前走开,原来,她以为他在等别人。

韩皓轩早就知猜到若琳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想起若琳还得答应自己一件事。虽然这样做有点强人所难的意味,但,他却是真心诚意地想带她去一个地方。因为他觉得她可能对他了解得太少,才会对他这么唯恐避之不及。他要让她对他的了解更多一些,所以他想带她去那里。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坐上车的若琳看了看身旁的韩皓轩,疑惑地问。

若琳觉得,总不能因为要答应他一个要求而任他摆布吧,他想把她带到什么地方还是有必要问一下的,如果他有什么图谋不轨的行径,现在叫他停车还来得及。

“到了你自然会知道。”韩皓轩转过头,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这样的笑容让若琳看了心里有些毛毛的,怕万一自己这次上的是贼船,想逃也难啊。真想不通每次他要带她去某个地方时总会搞得这么神秘,这个男人真有点深不可测的感觉。

若琳时刻关注着窗外的景色,如果一切事物都很熟悉,心里便不会胆怯。可是,渐渐地,远离了喧嚣的市区,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窗外的景色也变得越来越陌生。她开始有点害怕,看着一直专心开车的韩皓轩,她赶紧将身体往窗边缩了缩,语气有点怯怯地问:“你究竟想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韩皓轩看了看若琳,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笑,故意说:“是不是觉得大晚上的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很不安全?”

“你到底想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大概韩皓轩的话微微惹恼了若琳,她用手扶住车窗,慢慢地坐直身子,鼓足气再问了一遍。

韩皓轩转过头,不再答理若琳,自顾自地开着车,嘴里还突然轻轻地哼起歌来。

此刻,若琳心里本来就有点害怕,听他这不明所以的歌声,心中的胆怯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

“停车。”看着外面完全陌生的景象,若琳终于勇敢地说出心声。

“别怕,就快到了。”韩皓轩不再吓唬若琳,停止了小声的哼唱,异常温柔地说道,如同耳语却又近在咫尺。

若琳有些傻傻地望着韩皓轩,他面色温和,一点也不像坏人的样子,并且刚才他跟她说话的语气那般轻柔,如羽毛般轻轻掠过她的心间。顿时,她心中的害怕消去不少,她安慰自己也许上的不是贼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便放弃了要下车的念头。

若琳不知道韩皓轩开了多久,但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她不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哪儿,所有总感觉有点诚惶诚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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