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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捕猎声起

慕尼黑的下午两点二十六分也就是反恐训练营所在的美国东部标准时间上午八点二十六分。山姆·格兰杰早早就来到了办公室,急切想知道有没有电子邮件发来。双胞胎兄弟动作很麻利。他们的确很好地利用了提供给他们的技术设备,没有浪费反恐训练营的时间和经费。他已经确定了第三个目标,当然,已经转译成密码准备从网上发出去。不像萨利在伦敦死后那样,他从德国情报部门没有得到任何“正式”的关于这次死亡的通告,他们几乎没有注意到阿纳斯·阿里·阿泰夫。这可能是慕尼黑警察的一件事,然而更可能是当地验尸官的事——这个国家的又一例致命性心脏病,这里有太多的国民吸烟,吃高脂肪食物。

电子邮件在八点四十三分从多米尼克的电脑里发过来,相当详细地报告了这次成功的一击,几乎可以和联邦调查局的正式调查报告相媲美。阿泰夫有个朋友当时就在旁边,这可能是额外的收获。有个敌人目睹当时的情景,可能意味着不会对这起死亡产生什么怀疑。反恐训练营将尽力拿到一份关于阿泰夫死亡的正式报告,只是为了确认,尽管这有一定难度。

在楼下,瑞安和威尔斯当然还不知道发生的一切。杰克正在进行日常的任务,浏览美国情报部门的消息。这花了一个小时,随后,浏览因特网上已知的或是可疑的恐怖分子地址。大量的是那些很平常的邮件,就像丈夫和妻子商量下班回家路过塞夫韦连锁超市买些什么东西。还有一些电子邮件很容易就可以认为其中包含重要的信息,但是又无具体的内容确证。至少有一个恐怖分子用“闷热天气”向同伙表示某个地方的安全措施森严,但邮件是在七月发的,那时的天气确实有点闷热。那个邮件是联邦调查局复制下来的,但国土安全部起先并没有给予特别的关注。然而一个新的信息今天早上出现在他的电脑屏幕上。

“嗨,托尼,你想看看这个邮件吗?”

这封邮件是发给他们的老朋友56MoHa@eurocom.net的,信的内容表明他是那帮坏蛋信息交流的枢纽:

阿泰夫死了。在慕尼黑,他就死在我的面前。来了一辆救护车,在路边进行了抢救,但他还是由于心脏病发死在了医院里。请求指令。法哈德。

他的地址是Honeybear@ostercom.net,这在杰克的电脑目录里是一个新地址。

“蜜熊?”威尔斯看了看,咯咯笑了起来,“这家伙肯定在网上四处搜寻女人。”

“说不定他还网络约会呢。太好了,托尼,如果我们在德国干掉的这个人就是阿泰夫,这封邮件证实了这件事。锁定新的目标进行追踪吧,”瑞安回到工作站,用鼠标翻检资料库,“有了,国家安全局也盯上他了,他们可能也认为他不是好东西。”

“你真是有跳跃性思维,”威尔斯简洁地浏览了一下。

“我操,”杰克不是第一次生气了。他开始理解了父亲过去经常对送到总统办公室的情报感到恼火。“他妈的,托尼,事情不是明摆在那里吗?”

威尔斯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像往常那样平静地说:“冷静点,杰克。这只是单个信息,单一的证据并不能确证什么。只有找到确定无疑的证据,你才能欢呼。这个‘蜜熊’的身份有多种可能,我们还不能证实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坏蛋。”

小杰克不知道他的培训教员是不是又一次在测试他。“好的,让我们一步步来求证吧。那个56MoHa是成员之一,这已经得到充分证实了,他也许还是坏蛋的一个头头。我到这里来之后,我们就一直在网络上盯着他,是不是?我在他的信箱里看到了这封邮件,同时,我们相信,我们有一个暗杀小组在欧洲行动。除非你对我说,乌达·本·萨利在伦敦市区真的是因为大白天想着他最喜欢的妓女而心肌梗塞死掉的。英国安全部门发现事情蹊跷,就是因为不是每天都有遭到怀疑的恐怖分子银行家倒在街头死去。我说漏了什么没有?”

威尔斯笑了:“分析得不赖。证据是少了点,但你的陈述组织得很好。这么说,你认为我应该走到楼上去报告吗?”

“不,托尼,你应该跑到楼上去报告,”瑞安松了一口气,明显还带着恼怒地说。作一次深呼吸,从一数到十。

“我想我会那样做的。”

五分钟后,威尔斯走进了里克·贝尔的办公室,递上了两页纸。

“里克,我们是不是有队人在德国办事?”威尔斯问,看见对方一闪即逝的惊诧。

“你为什么这样问?”贝尔恢复了他那如大理石雕像般毫无表情的面容。

“你看,”威尔斯说。

“该死的,”首席情报分析师说,“谁从电子的汪洋大海中抓到了这条鱼?”

“猜一猜,”托尼建议道。

“那个小伙子吧,干得不赖,”贝尔紧紧盯着他的客人,“他有多大程度的肯定。”

“在兰利,他绝对会让人激动。”

“就像你一样?”

“可以这么说,”威尔斯回答,“里克,他有很好的跳跃性思维。”

这次,里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是吗,我们这里可没有奥运会的跳远比赛。”

“里克,杰克分析情报的速度就像电脑那样快。他的判断没错,是吧?”

贝尔停顿片刻才回答:“你认为呢?”

“我认为,萨利那件事肯定是他们干的,这次可能是行动之二。他们是怎么下手的?”

“你其实并不真的想知道。这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贝尔说,“这个阿泰夫专门招募恐怖分子,他至少输送了一名杀手到了迪莫伊。”

“那就是足够充分的理由,”威尔斯说。

“山姆同样这样认为。我将把这份材料转交给他。还有其他事吗?”

“需要密切关注这个叫MoHa的家伙,我们也许可以通过他顺藤摸瓜,”威尔斯说。

“他在什么地方,分析过吗?”

“看来像是在意大利,不过很多人流动性特别大,在很多大城市狡兔三窟。意大利处于中心的地理位置,有通达四方的空中航线,是很适合他的一个国家。最近这些年来,恐怖分子没在意大利做过什么坏事。俗话说,不叫的狗没人撵。”

“德国、法国和欧洲中心的其他地方不也具有同样的条件吗?”

威尔斯点点头,说:“看上去是那样,这些也是不错的地方,但我认为他们还没有完全看到这一点。”

“是的,”贝尔赞同说,“好了,我们该怎么回答你的学生呢?”

“瑞安?问得好。他绝对是个学得很快的学生,特别善于发现事物之间的联系,”威尔斯有些激动地说,“他的思维具有很大的跳跃性,有时过于发散性了,不过,对于一个情报分析员来说,这仍旧算是好的素质。”

“这次他可以得什么分数?”

“B加,也许可以得A减,只因为他是新手。他还比不上我,但我在他出生之前就从事这项工作了。里克,他虽是一个新手,但前途无量。”

“有那么好?”贝尔问。托尼·威尔斯是有名的仔细而稳健的分析师,也是兰利培养出的最好的分析师之一。

威尔斯点头说:“有那么好。但别告诉他是我说的。”他还很严谨诚实,他的本性如此,但他也有这样的条件。反恐训练营的报酬比其他任何政府机构都要高。他的孩子都长大成人了——最后一个也将完成马里兰大学物理学专业的学习。随后,他和妻子贝蒂要考虑下一步的人生了,尽管威尔斯喜欢这里的工作,还没有立即退休的计划。

“他是不是很自负?”

“不,这样说他不公平。不过我不希望他现在就认为自己无所不知。”

“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那样做,”贝尔说。

“是的,”威尔斯站了起来,“但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

威尔斯走了出去,但贝尔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瑞安的报告。这该跟参议员去商量了。

“下一站是维也纳,”多米尼克对他的兄弟说,“我们有了新的目标。”

“你看这项工作要做多久?”布莱恩困惑地问。

他的兄弟笑了起来:“伙计,美国有那么多杂种,会让我们下半辈子忙个不停的。”

“是啊,还不如省点钱,解雇掉所有的法官和陪审团。”

“我可不是肮脏的哈里·卡拉汉,你这个陆战队当兵的。”

“我也不是普勒将军。我们怎么到那儿?坐飞机、乘火车,还是开车去?”

“开车一定很有趣,”多米尼克说,“我不知道能不能租一辆保时捷……”

“哦,太好了,”布莱恩嘟囔说,“好的,你下线吧,让我下载文件,听见没有?”

“听见了。我去看看总台服务员能不能帮点忙,”他说着走出了房间。

“这是我们能得到的惟一证据吗?”亨得利问。

“是的,”格兰杰点点头,“但这完全吻合我们的人所报告的。”

“他们的行动太密集了,如果对方想,‘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发生了两起心脏病……’那将怎么样?”

“格里,这次行动就是要进行火力侦察,你不记得了?我们差不多让他们紧张起来了,但他们的怒火很快就会熄灭,把这当作是巧合。如果这是电视和电影里的情节,他们会认为这是中央情报局真刀真枪地行动。但这不是电影,他们知道中央情报局不会使用这种手段。摩萨德也许会这么干,但他们早就警惕着以色列人了。嗨——”格兰杰脑海中灵光一闪——“如果他们是在罗马杀死摩萨德特工的人,那该怎么办?”

“山姆,我不是雇你来乱猜的。”

“有这种可能性,”格兰杰坚持说。

“也可能是黑手党杀了那可怜的家伙,因为他们错把他当作欠钱没交的人了。但我不敢下这个赌注。”

“是,先生,”格兰杰走了出去,回自己的办公室。

穆罕默德·哈桑·阿勒丁此时就在罗马的埃克塞西奥王宫酒店,喝着咖啡,在电脑旁工作着。得到了阿泰夫的坏消息,他是——曾经是——一个优秀的招募专家,既有良好的智力和劝说能力,又有奉献精神,是说服别人投身恐怖事业的好手。他肯定也愿意投身行动的,献出生命,成为烈士。尽管他也可以视死如归,但不如招募更多的人献身更有价值。这是很简单的算术题,像阿泰夫这样一个工程专业的毕业生算得清这笔账。是什么鼓舞着他奋不顾身?是他一九七三年被以色列人杀害的哥哥,不是吗?积怨长久地埋在心中,在他的组织中并不是没有先例。阿泰夫现在到了天国,和他的哥哥团聚了。这是他的幸运,但对组织来说却是很大的损失。这笔账要记住,穆罕默德对自己说,将会永远记住,战斗要永远进行下去,直到最后一个敌人灭亡。

他的床上有两个克隆手机,可以用来通话而不必担心被侦听。他应该打电话告诉埃米尔吗?这值得考虑。阿纳斯·阿里·阿泰夫是不到一个星期之内第二例犯心脏病死亡的人,两例都是年轻人,这很奇怪,从统计学上来说是异常的。法哈德当时就站在阿纳斯·阿里旁边,而他却没有被以色列特工枪杀或毒死——要是犹太人的话,也许会把他们两个都杀死,穆罕默德这样想。有了亲眼的见证,看来不太可能是暗杀。前一例的乌达生活很糜烂,经常嫖妓,男人因此而把身体搞垮的,他也不是第一个。如此看来,这只是一个巧合,不值得急着给埃米尔打电话。他在电脑中把两例意外记录下来,备份之后关机。他想出去散散步,罗马今天的天气很好,在欧洲来看是有点热,但与他的家乡正好差不多。街道那头的路边有家餐馆,里面做的菜在意大利只算平常,但这里平常的菜也比世界上很多高级饭店的好。你会以为意大利妇女应该很肥胖,其实不是这样,她们有西方妇女共同的毛病——瘦削,有些就像西部非洲的儿童。她们不像是成熟丰润的女人,而像是年轻的男孩。真是令人悲哀。但他没有去吃饭,而是穿过维内多大道,在一个自动取款机上提取了一千欧元。感谢真主,欧元使得在欧洲旅行十分方便。欧元现在还不像美元那样稳定,但幸运的是,也许很快就行了,那将使他的旅行更为方便。

罗马是一个很难让人不喜爱的城市。位置便捷,国际化程度高,大街小巷都是外国人,随处可见殷勤的本地人,为了金钱打躬作揖,好像全是些农民。这是一个很适合女性的城市,利雅得很难有这么好的购物条件。他的英国妈妈就很喜欢罗马,理由很明显。诱人的食物和红酒,以及浓厚的历史氛围,甚至比伊斯兰教创始人穆罕默德还要悠久。恺撒统治时期,很多人死在这里,为了公众的娱乐,被杀死在古罗马竞技场,或是因为冒犯了统治者而遭杀戮。罗马帝国时期,这里的街道也许很平静。怎样才能保证这种平静,而不是让暴君横行?甚至弱者都会让暴行付出代价。他的祖国如今也是这样,他希望赶走王室之后,祖国也获得安宁。或是杀死王公贵族,或是把他们驱逐到国外去,也许让他们去比较安全的英国或瑞士,在那里,有钱人或是贵族受到优待,可以安逸地过完余生。穆罕默德和他的同伙对两种方式都能接受。只要他们不再统治他的祖国,不再让国家充斥腐败,不再向异教徒卑躬屈膝,不再出卖石油攫取金钱,不再把自己当成真主的儿子来统治人民。这一切必须结束了。他讨厌美国尚不及他厌恨自己国家的统治者。但因为美国恃其强大,不是为自己谋取好处,就是为自己的帝国利益而让其他国家借用其武力,从而成为他的主要目标。美国威胁着他所珍惜的每一样东西。美国是异教徒国家,资助并且保护着犹太人。美国人进入他的祖国,驻扎部队,部署武器,毫无疑问是为了征服所有伊斯兰国家这个终极目标,从而统治十亿虔诚的伊斯兰教徒,为美国一己褊狭的利益服务。刺痛美国成为让他着迷的事业,甚至以色列都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尽管犹太人可能很恶毒,但他们只是美国的爪牙和奴仆,供美国驱使以换回金钱和武器,而不知道自己是多么下贱地被利用。伊朗什叶派非常正确,美国才是最大的恶魔伊比利斯,尽管貌似强大,难以给它致命的打击,但它的罪恶在正义的安拉和虔诚的教徒面前,终究是不堪一击的。

多米尼克想,巴伐利亚旅馆的总台服务员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弄来了一辆保时捷911,只用前车厢就装下了他们的旅行包,只略微有些挤。不过这足够了,甚至比租一辆马力小的奔驰车都要好,911型车马力强劲。他们向东南翻越阿尔卑斯山去维也纳的时候,布莱恩要去翻地图了。此刻,南下去杀人这件事已经不令他们为难了,他们是为国家出力,那是关乎忠诚祖国的一件大事。

“我要戴一顶头盔吗?”布莱恩坐了进来,问道。坐在车里几乎如同坐在人行道上那么低。

“我开车就不用,奥尔多。开路吧,兄弟,摇滚的时间到了。”

这辆车漆的是耀眼的蓝色,油箱倒是装满了,六缸发动机听起来状态很好。德国人做事确实有板有眼。布莱恩开车出了慕尼黑城区,上了东南方向通往维也纳的高速公路,从那儿开始,恩佐决定试一试这辆保时捷到底能开多快。

“你认为他们需要一些支援吗?”亨得利问刚刚被他叫到办公室来的格兰杰。

“你是什么意思?”山姆问。“他们”指的当然是卡卢索兄弟俩。

“我是说,他们还没有太多的情报工作经验,”前参议员指出。

“噢,我们真的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是吗?”

“一点没错,”亨得利向后靠到了椅背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完全是毫无依据地行动。两个人都没有丰富的特工经历。如果他们杀错了人,那可就麻烦了。也许,他们不会因为暗杀行动背上包袱,但对他们的心灵和道德感还是不利的。我想起来一个黑手党,他在亚特兰大联邦监狱里服刑。他曾经杀死了几个他以为要来杀他的人,实际上他杀错了人,结果他精神崩溃了,什么话都说了出来。你还记得吗?我们就是这么才弄清楚了黑手党的组织,第一次沉重打击了黑手党。”

“哦,是的,那是一个黑手党打手,叫做乔·瓦莱奇,但你不记得了,他是一个罪犯啊?”

“就因为布莱恩和多米尼克是好人,罪恶感才会更深。较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给他们支援。”

格兰杰对这个提议很惊讶:“我理解,确实需要提升情报的准确度,我承认,目前的‘虚拟办公’有局限性,比如,他们无法提出问题。不过,如果他们有什么疑问,还是可以通过电子邮件征询我们意见的……”

“他们没有这么做,”亨得利指出来。

“格里,他们才实施了两次行动。还没到担心的时候,你说是吗?他们是非常聪明、能力超群的两个年轻人。我们就是因为这才挑选了他们。他们知道如何独立思考,这正是我们对行动人员的要求。”

“我们不只是进行假设,我们把假设变为现实。你不认为那是个好主意吗?”亨得利在国会已经学会了如何说服别人,他十分善于此道。

“格里,我知道,假设从来都不是件好事情,但是把事情复杂化也不好。我们怎么知道派去的就是合适的人选?如果这只是又增加了一重不确定性,那该怎么办?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格兰杰嘴里一边说,心里一边想,亨得利正犯着国会最可怕的毛病。很多事情是一目了然的,没有必要纠缠不清。

“我说的是,派一个人去是个好主意,他可以从另一种思路思考问题,对情报有不同角度的分析。卡卢索兄弟是很出色,这我知道,但他们的经验还是稍嫌不足。关键是要有另一个人在一起对事情和形势进行不同的分析。”

格兰杰感到自己被逼到了死角。“好的,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但我们还是不需要把事情复杂化。”

“好的,从这个角度来看一看,如果他们遇上了没有准备的事情,会怎么办,他们需要另一种意见。那将使他们少犯错误。我有一点担心,他们出现失误,弄错了对象,这可是个致命的失误,会影响他们今后实施行动。他们会产生罪恶、悔恨的感觉,也许开始谈论这件事,不是吗?我们能不能完全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呢?”

“不行,也许不能够完全防止。那样做,只意味着对可以实施的行动增加一个反对的意见。说‘不’轻而易举,人人都能做到。这样做不一定就对,你有一点过虑了。”

“我不这样认为。”

“好的。那么你要派谁去?”格兰杰问。

“我们考虑一下。应该是——必须是他们认识并且信任的……”他的声音降了下来。

亨得利令他的行动部主任紧张起来。他心中已有主见,亨得利完全了解,他是反恐训练营的头,在这栋建筑里他的话就是法律,没有谁提出上诉。因此,如果格兰杰挑选了谁,一定就是能够完全胜任的人。

高速公路非常不错,设计科学,质量一流。多米尼克发现自己在琢磨是何人建造了这道路,随后又想到,这路造了很久了,连接着德国和奥地利……也许是希特勒下令建造的也说不定,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怎么说,这里没有限速,这辆保时捷的六缸引擎轰隆转着,像一只闻到了肉香的老虎。德国的开车人惊人地礼貌,只要你闪闪车灯,他们就像收到了神圣的法令,为你让出路来。这一点不像在美国,有些小个子的老妇人开着破旧的福特斑马车,因为是左撇子就占据着最左边的车道,喜欢把她们的雪佛兰柯维特开得飞快,比开着庞蒂克牌博那维尔还要疯狂。

对布莱恩来说,则是尽量不要蜷缩在车里。他偶尔闭上眼睛,回想低空飞行在内华达的锯齿形山脊,经常是开着比他年纪还老的CH-46型直升飞机。在那种情况下他都没有送命,现在同样不会的。作为一名海军陆战队军官,他不允许表现出害怕或是软弱。这很令人兴奋,如同坐在一辆没有安全带的过山车上。但他看见恩佐乐在其中,于是安慰自己安全带已经系上了,这辆小型的德国车也许是由老虎坦克的设计人员设计制造的。穿越山峰是最可怕的一段路,谢天谢地,等到进入种植了庄稼的地方,道路平坦些了,也直了。

“听着耳边嗖嗖的风声,感觉这山是活的,”多米尼克大声唱着,令人恐怖。

“如果你在教堂里也这么大吼大叫,上帝会把你的屁股踢扁,”布莱恩警告他,一边拿出维也纳的城市地图。快进入市区了。

作为奥地利的首都,这座城市的街道很狭窄,而且除了适合从前皇帝生日时供阅兵队伍通行的一段直道,没有更长距离的笔直大路。地图上画出了内城环路和外城环路,这也许就是中世纪的城墙遗迹。土耳其人不止一次入侵过这里,希望把奥地利纳入他们的版图。不过那些军事史没列入海军陆战队军官的阅读书单。哈布斯堡王朝长期统治着这个国家,因此大部分国民信仰天主教。希特勒把奥地利纳入大德意志帝国之后,宗教并没有让奥地利人消除把富裕的犹太人根除的念头。一九三八年的全民公决之后,驱逐犹太人的行动就开始了。希特勒出生在这里,并不是大多数人认为的在德国,奥地利人对德国的忠心部分出自内心,甚至比希特勒本人更纳粹化,这就是客观存在的历史,如今已成往事。这是一个《音乐之声》票房收入平平的国家,也许就因为这部电影是贬斥纳粹党的。

尽管如此,维也纳还是那么迷人,从前的帝都有宽阔的林阴大道和古典建筑,还有衣冠楚楚的市民。布莱恩引导多米尼克把车开到了位于卡特纳环路上的帝国饭店,这家旅馆看上去像是著名的美泉宫的附属建筑。

“奥尔多,你不得不承认,他们给我们安排了很好的地方,”多米尼克打量着说。

里面更加金碧辉煌,用镀金塑料和漆过的木料制作的每一个部分都像是出自文艺复兴时期佛罗伦萨的能工巧匠之手。大堂并不开阔,但总台非常显眼,里面的服务员穿着典型的服装,就如同海军的蓝军服那样明显地标明身份。

“你好,”服务员礼貌地说,“你是卡卢索先生?”

“正是,”多米尼克说,对服务员的超感知觉颇有点惊讶,“为我兄弟和我预定的房间还在吗?”

“在的,先生,是两间连在一起的临街房间,”服务员恭敬热情地回答。他的英语好得像在哈佛大学学习过。

“太好了,”多米尼克掏出美国运通卡,递了过去。

“谢谢你。”

“有留言吗?”多米尼克问。

“没有,先生,”服务员回答说。

“你能叫人把我们车上的行李搬下来吗?车是租来的,我们不知道能不能停在这儿。”

“没问题,先生。”

“谢谢。我们能去房间了吗?”

“可以,你们的房间在二楼。弗朗兹,”他叫道。

侍者的英语也很好。“先生,请走这边。”饭店没有电梯,要上一段铺着红地毯的楼梯,正前方挂着一个看上去十分显赫的人物画像,画中人穿着白色的军服,留着漂亮的大胡子。

“那是谁?”多米尼克问侍者。

“弗朗兹·约瑟夫皇帝,十九世纪这家饭店开业时他曾经光临过。”

“哦,”怪不得这里的服务态度这么好,简直无可挑剔。

五分钟之后,他们安顿妥当。布莱恩走到他兄弟的房间,说:“老天,白宫的服务水平也没有这么好。”

“是吗?”多米尼克问。

“少爷,我心里有数。这可不是白住的。杰克舅舅自从我参加行动——不,实际上自从我上海军陆战队基础学校就开始买单了。操,这地方确实高级,我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见鬼,可是用我的卡付账的,而且我们的朋友就住在附近的布里斯托饭店。怎么总是要对付富有的家伙,不是吗?”这句话使他们转到了正题上,多米尼克拿出笔记本电脑。帝国饭店习惯了带电脑的客人,设备非常齐全。他打开最近的文档。他以前浏览过,现在仔细推敲起每一个词。

格兰杰仔细考虑过了。格里希望派人去照顾那对双胞胎兄弟,似乎铁定了主意。里克·贝尔以下,情报部有很多优秀的人可派遣,但是以前都在中央情报局或是其他地方干过,年纪太大了,不太适合那兄弟俩,卡卢索兄弟都很年轻。让一个五十多岁的人陪着两个二十几的小伙子在欧洲游逛会显得很不协调。因此,最好是派个年轻人过去。可供挑选的人并不多,但是有一位……

他拿起了电话。

法哈德住在两个街区之外的布里斯托饭店三楼,这也是一家著名的高级饭店,特色是高档的食物。饭店与国家大剧院隔街相望,剧院的建造是为了纪念音乐家莫扎特,他英年早逝之前,一直是维也纳哈布斯堡王室的宫廷乐师。但法哈德对历史毫无兴趣,只关心当前的事。眼看着阿纳斯·阿里·阿泰夫死去令他十分伤心。那不是异教徒的死,可以面带微笑地看着电视画面。他当时就站在旁边,看着生命从他朋友的身体中消失,看着德国急救人员空忙活一场,显然他们尽力而为了,尽管那可能是一个他们很鄙视的人。那是很奇怪的事情,是的,他们是德国人,只是恪尽职责,但他们顽强地努力着,然后飞快地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院,那里的德国医生可能也同样尽力,结果只是徒劳。有个医生来到等候区,伤心地告诉他消息,并无必要地说,他们已经尽力而为了,看来是严重的心脏病,将进一步检查,以确定死因,最后还询问了他的家庭情况,以及解剖后谁来处理尸体。德国人真是奇怪的种族,对所有的事物都很精确。法哈德尽量做好安排,然后乘火车来维也纳,独自坐在头等席,努力想搞清整个事件的原因。

他正在准备向组织的报告。穆罕默德·哈桑·阿勒丁是他的上线,现在可能在罗马,尽管法哈德·拉赫曼·亚辛不是十分确定。他也没有必要确定,因特网无形的地址就足够了。这么年轻有为、精力充沛、不可多得的同志死在街头,太令人伤心了。如果这里面有什么阴谋的话,只有安拉知道了——然而安拉对任何事物早有安排,凡人并不总能知晓。法哈德从房间的吧台拿了一小瓶法国白兰地,没有倒进酒杯,对着瓶嘴就喝。不管喝酒是否触犯戒律,这帮助他舒缓神经,他从来不在公共场合喝酒。真是倒霉!他看了一眼吧台,还有两瓶白兰地,旁边是几小瓶苏格兰威士忌,那是沙特阿拉伯人最喜欢的酒,不管伊斯兰教法是否允许。

“护照拿到了吗?”他一坐下来,格兰杰就发问了。

“拿到了,什么事?”瑞安问。

“派你去奥地利,今天晚上的飞机,从杜勒斯机场起飞。这是你的机票,”行动部主任把装着机票的信封扔在桌子对面。

“去干什么?”

“为你在帝国饭店订了房间,你要与多米尼克和布莱恩联系上,为他们提供情报分析。你可以用原来的电子邮件地址,你的笔记本电脑已经安装了密码程序。”

怎么回事?杰克晕头转向。“请原谅,格兰杰先生,我们能说清楚点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打赌你父亲也曾经问过类似的问题,”格兰杰脸上露出了笑容,却是冰冷地令人打颤。“格里认为那对双胞胎需要情报方面的支持。因此,你的任务就是去提供这种支持,相当于他们的现场顾问。这并不意味着你要做什么工作,只需要加强与国内交换信息,保证行动的正常进展就行了。你在这方面干得不错,在网络上追踪有良好的嗅觉,比多米和布莱恩的眼光更好。让你到现场也许更有用。这就是原由。你可以拒绝,不过我要是处于你的位置,我会接受任务的。明白了吗?”

“飞机是几点的?”

“机票上写着。”

杰克看了看。“老天,我要抓紧时间了。”

“好的,赶紧行动吧。有辆车送你去机场。去吧。”

“是,长官,”杰克回答着站了起来。还好有辆车送他,他不喜欢把自己那辆悍马牌越野车停在杜勒斯的停车场上。小偷特别垂青这些车。“哦,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里克·贝尔将通知威尔斯。除此之外,没有人知道,我重复一遍,没有人知道。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长官。好的,我走了。”他在信封里找到了一张美国运通卡,至少这次旅行是公费开销。他想知道,在反恐训练营的文件抽屉里,有多少张信用卡?但十分肯定的是,今天他所需要的仅此而已。

“这是什么?”多米尼克盯着电脑问,“奥尔多,明天早晨,我们要有个伙伴来了。”

“是谁?”布莱恩问。

“没有说,只说在来人与我们接头之前,不要采取行动。”

“天啊,他们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后来那个人碰巧撞到我们手里,又不是我们的错。为什么要这样?”

“这就是官僚作风,如果你太有效率了,他们就感到害怕,”多米尼克大声说,“兄弟,吃晚饭去吧?”

“好的,我们可以品尝一下他们的小牛肉了。你说他们有什么好酒吗?”

“奥尔多,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弄清楚,”多米尼克从旅行箱里取出一条领带。饭店餐厅看上去像杰克舅舅的老宅那样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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