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霸业初成
金肃宗颇剌淑去世后，穆宗盈歌身为完颜部的新领袖，继续为统一女真而东征西讨，越来越多的女真部落都归属了完颜部，然而完颜部的日益强大却引起了宗主国辽国的注意。那么，在辽国的严密监控下，盈歌究竟是如何逐渐统一女真的呢？
金世祖劾里钵连破四部，使得女真完颜部的势力更加壮大。世祖归天以后，他的弟弟颇剌淑承袭了女真部落酋长的职务，也就是后来追尊的肃宗。因为世祖归天的时候，预测到他弟弟只有三年的寿命了，所以三年以后，肃宗按照哥哥的预测准时去世了。肃宗去世之后，女真部落酋长职务传给了劾里钵的五弟盈歌，这就是后来金朝追认的穆宗。
盈歌是劾里钵的五弟，劾里钵在位的时候，东征西讨，盈歌年纪还小，还看不出来有什么本事，基本上只能打打杂，跑跑后勤，干点打下手的活。现在兄长都去世了，侄子们还缺乏历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能干也得干，不能干也得干，所以盈歌就继承了两个哥哥传下来的职位，开始在中国历史舞台上崭露头角。
盈歌当了酋长之后，当时女真完颜部的势力已经非常强大了，基本上就成了整个女真民族的代表，所以他的任务就是继续讨平那些还没有归属完颜部的女真部落，希望把这些部落完全并入到完颜部的帐下，完成女真民族的统一，这样就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宗主国辽国的注意。盈歌下一步用兵的对象，是目前还没有臣服于完颜部的另一个大部落纥石烈部。但是跟纥石烈部打仗，要有借口，吞并小部落可能辽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部落也就千把来人，吞并了没关系。如果是大部落，前面讲过，四大金刚都已经被收拾掉了，剩下的大部落已经没有几个了，如果完颜部打算把这些剩下的大部落也吞并掉，朝廷就不干了。穆宗想要用兵，正愁找不到借口的时候，纥石烈部自己干了一件蠢事，纥石烈部底下的一个小氏族部落居然造反，对抗辽朝。
这次纥石烈部下面的小部落造反是要阻断鹰路。这个鹰我们在《塞北三朝辽》里讲过，就是海东青，一种猛禽，用来捕猎，辽的贵族非常喜欢，特别是到了辽朝末年，贵族们对海东青的需求量很大。海东青，顾名思义，只产于海东地方，就是说只在女真的部落里有。特别是女真族五国部的人可以逮海东青，然后加以驯化，驯化好了之后快马送往辽上京。他们从捕捉到海东青的地方送到辽上京，大概要经过今天的吉林、辽宁、内蒙古等地，这条路就被称为鹰路，专门送鹰的道路。朝廷专门派出捕鹰使者，就是我们讲过的“银牌天使”下来收鹰，收集完了之后送到辽上京临潢府。由于银牌使者经常在女真的部落里胡作非为，引起女真人的反抗，所以不断有女真人阻断鹰路，在送鹰的路上捣乱，劫杀辽国的使者。这次纥石烈部下面的小部落可能玩大了，不是个别人的行为，而是整个部落起来阻断鹰路，抓了辽国的捕鹰使者，这个事情就闹大了。
第一节 为鹰而战
纥石烈部的下属部落竟敢公然反抗辽国，这无疑给盈歌出兵攻打纥石烈部提供了一个绝好的理由，但是盈歌并没有马上贸然出兵，这是因为究竟如何处理纥石烈部还必须由辽国说了算。那么，辽国皇帝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呢？盈歌能借机灭了纥石烈部吗？
当时辽国的皇帝是道宗耶律洪基，已经年近七旬，一听说鹰路断绝，就要出兵征讨，他这一辈子最爱干的事就是打猎。但是他自己又不想出力，希望以女真攻女真，让女真各部互相攻伐，替自己去讨伐叛匪。这个时候完颜盈歌就自告奋勇，我们完颜部替朝廷分忧，讨伐叛匪。耶律洪基非常高兴，先帝及朕重用完颜部没有错，国家一旦有事，完颜部就可用。因此，他立刻下旨让完颜部出兵去讨伐叛乱的纥石烈部。
盈歌出兵，很顺利地就把纥石烈部解决掉了。但是，纥石烈部有一个叫阿疏的首领逃到了辽国，这个人我们以后还会经常提到，阿疏逃到辽国之后，就对耶律洪基讲，现在的完颜部势力太大了，当初阻断鹰路是我们不对，当然不是我干的，而是我们纥石烈部的另一个首领干的，他已经被擒，该杀杀、该剐剐了。但是我们纥石烈部应该保存下来，如果纥石烈部灭亡，完颜部的势力就会非常大，将来女真诸部统一，就不听朝廷调遣了，绝非天朝上国之福。
如果耶律洪基稍微有点脑子，琢磨琢磨阿疏说的这些话，他应该也能想明白，现在坐视完颜部壮大，将来女真诸部混一，这肯定不是社稷之福。可惜耶律洪基这个时候已经老糊涂了，他本来也不是很明白，他连自己的皇后和太子（太子又是独生子）都能给害死，可想而知，这是一个世间罕见的昏君。因此他对阿疏的说法也不放在心上，他本来也不太打理朝政，在他的眼里，完颜部忠心耿耿，我要得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海东青，鹰路不能断绝，完颜部帮我重新打通了鹰路，平定叛匪，这样的人怎么会有问题呢？怎么会对天朝上国构成威胁呢？根本不会！但是为了表示宗主国的地位，表现出老大的气派来，既然我手下的喽啰们出现了矛盾，我作为老大总要调停一下吧？所以他派了个使臣到完颜部，跟完颜部讲，上天有好生之德，都是大辽子民，不要杀伤人命，仗就别打了，反正纥石烈部已经退了，鹰路已经打通了。而且俘虏的纥石烈的人众要释放，获得的战利品要归还。
这个条件，完颜部是肯定不能答应的。我好不容易把纥石烈部打趴下了，再进一步我就可以吞并他了，现在朝廷派人来要求把战利品归还，把俘虏释放，那不就白干了吗？纥石烈部不会蠢到再去阻断鹰路，我以后再打他还能有什么借口？但是朝廷的使者来了，不能置之不理，于是盈歌就召集部落的首长们开会，现在朝廷派使臣来了，让咱们不能再打纥石烈部了，大家议议，怎么答复朝廷？当时会上争论得非常激烈，最后形成了完全针锋相对的两派意见：一派主张听朝廷的话，把俘虏放了，然后不再进攻纥石烈部了，就地停战；还有一派就主张甭管他，天高皇帝远，朝廷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纥石烈部背叛在先，我们讨平叛匪，这是理所应当的，甭理他，接着打。
两派意见到了盈歌这儿，盈歌就要琢磨了，这两派意见都不能采纳，为什么呢？如果听了朝廷的话，从此罢兵，并且释放纥石烈部的俘虏，其结果必然会造成完颜部在女真族内地位的下降，以后女真各部有点事就上辽国上访告御状，那完颜部就很难做了，第一派的意见被否决了。但如果听第二派的意见，不理朝廷，辽国虽然虚弱，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且这个时候也没看出他要死，毕竟是一个幅员万里的大帝国，兵多将广，兵强马壮，万一把朝廷惹毛了，列祖列宗六七代人艰难创业，好不容易才有的这么一个局面，就会付与汪洋。一番权衡之后，盈歌跟手下人讲，你们的意见我都不能采纳，我另有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