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我是你 精彩片段:
情愿下地狱
秦归田的死让我在忽然之间对生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如果它可以消逝得这样轻易而彻底,那么它又何曾真实地来过?对于死亡而言,他生前是一个第三者或者是一个恶魔究竟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人们的谩骂与歌颂又与他何干?
生我之前,我在何处?我死之后,去往何方?一个生命像花草一样依时开放,但是究竟是风吹开花蕾,还是花的绽放释放了风?
不知道花朵有什么认识,但是我记不起三岁之前的任何一个细节,那时我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已经饿了会哭饱了会笑,可是我居然没有记忆,那么我思想到底借助什么而产生?在生出之前又寄存于何处?是像知识一样由父母暂且保管,等到日后再不断灌进我头脑中的吗?那么我死之后,这些知识与思想又还给了谁?他们存在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具体的形式,也不该因为一个具体形式的消亡而消失。它们应该仍存在于空气中的,在冥冥中寻找另一个载体。
生与死的大问题将我纠缠得头痛欲裂,恨不得从脑子里面伸一只手出来把思路理理清楚,拂去浓烟迷雾,让我看清案件的真件,还宋词与元歌以清白。在北京,我统共只有这两个朋友,如今她们忽然同时被抓,而我爱莫能助。尤其是,她们的被拘同我有关,因为我的玉。
我们三个人,就像被一道无形的咒语禁锢,有一个流行了几个世纪的古老游戏在逼迫我们入彀,使我们在完全不自知的情况下跌进陷阱,疲于奔命。
现在,终于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是游戏还没有结束,我们也就只得为了自己并不了解的游戏规则所驱使,裹挟其中,不得释放。
她们的同时落难使我越来越坚信一切与仇恨有关,与我们前世的因缘有关。我不能对她们的遭遇袖手旁观,若无其事。可是,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抱住头,疼得呻吟起来。在这种最迷茫无助的心情下,我惟一的念头,就是想见张楚。
我想见到张楚,在痛苦与烦恼将我吞噬前,不顾一切地想见他。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样找他,给他打电话吗?约会他吗?不,我不敢。我怕被他轻视。他已经拒绝了我了,让我再怎样开口求他?
我来到他校门前的公交车站。
我知道他每天是坐这一趟车上下班的,也知道他今天下午有一堂课,我相信,只要等在这里,我就一定会见到他。不论天塌地陷,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他下班的时间到了,可是,他没有出现。
我等在那里,愿意将自己化为一尊回首盐柱,只要,可以等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