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舞 精彩片段:
第二十一章 粗略速写
维维安尼画廊就在第五大道路口。一面陈列橱窗中是伦勃朗的乌贼墨画☾1☽,另一面中是十八世纪英国画派的肖像画,镀金画框上用黑色字体标着:“贺荣郡的贺荣先生。”一张不起眼的布告贴在门口:
约书亚·雷诺爵士及同时代艺术家之画作展览
十一月至十二月
拜佐尔端详了一阵贺荣先生年轻、傲慢的面容。自然主义的画笔记下了每一抹光影明暗。艺术家的唯一目标是用二维媒介尽可能精确地转录三维的世界,其中的技法与超现实主义情绪化的象征手法之间的差别,就仿佛散文和诗歌的差别一样。拜佐尔记得维维安尼是那种绝不为在世艺术家办展览的地方。仅仅在死亡后给画家的风格圈定范围,让作品有了高尚的价值之后,画家才可以指望维维安尼能为他赋予开办展览的荣耀。画廊的理想观众是百万富翁,他们觉得艺术是比读报纸和研究癌症更加有品位的爱好,按照维维安尼的想法,崭露头角的年轻艺术家应该被拉去吸毒气,在他们成名之前将其人道毁灭。
拜佐尔正要转身前进,大门忽然打开,帕斯奎尔走了出来。他敞开着身上的皮毛领子长外套,头戴威尼斯长毛绒的黑色洪堡软帽,手中拿的是一件用棕色厚纸包裹的长方形平板东西。
“早上好,”拜佐尔说,“不知道您也喜欢雷诺。”
帕斯奎尔的脸上没有露出半分惊喜的神色,就连他湿润的红嘴唇也立刻变得苍白。他吞一口唾沫,吸一口气,又吞一口唾沫,厚实的脖子随之现出皱纹。随后,他拔腿朝麦迪逊大道的方向跑去。
路人纷纷回首,观望一个矮胖男人怀抱棕色厚纸包裹的东西在街上狂奔,厚实的外套在身后如羽翼展开。等拜佐尔追上他的时候,他喘得仿佛刚刚跑完五百码,而不是五十码。
惊恐让他有了一种鲁莽的勇气,他向拜佐尔下巴的方向疯狂地挥出右拳。拜佐尔干净利落地闪开,给帕斯奎尔的腹部轻轻来了一记勾拳。帕斯奎尔随即趴倒在地,帽子掉下来,冲一个方向滚去,包裹则飞向另外一个方向。有什么东西掉出他的胸袋,“噗”的一声落进雪地中。
拜佐尔捡起那东西。那是一个女用的铂金烟盒,镶嵌着小粒的暗色蓝宝石——看似平常,实则昂贵。
“这不就是罗妲·乔斯林丢失的那个烟盒!”拜佐尔叫道。
帕斯奎尔对他怒叫:“我要难受死了。”
“你这个残忍的凶手!”一位脚蹬平跟鞋的中年女性摆出国际联盟的姿态骂道。她对拜佐尔的面孔摇晃着雨伞,“都是你的错!我看见你一路追赶这个可怜的家伙,来人啊,逮捕这恶棍!”
一名穿制服的交通警察推开众人,走进正开始聚拢的小小人群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