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本能 精彩片段:
第十六章 在医院
一
凯茜在床上坐起来。自从像孩子一样为扁桃腺开刀以来,她一直没有进过医院,因此感觉有点奇怪,有点迷惑。她记得医院是一个很大的迷宫似的地方,有几英里长的弯来弯去的长廊,房间里摆满了怪七怪八的机器。但现在看来,要比她所记得的小得多,也不再那么害怕,她记忆中的医院不再是消过毒的地狱,而是更近乎于电视中所展示的友好的、有组织的医疗中心。
她换了换在床上的姿势,或者说,她想换一种姿势,但是,她的身体没有做出应该有的反应——她的右胳膊不能动,她躯干的一侧都是麻木的——不管她怎么努力,总是事倍功半。
她咕哝了一声,把背靠在垫起来的枕头上休息。她先前所体验过的肉体上的疼痛已经烟消云散,然而,她暂时不能工作这一事实就足以使她不能忘怀,并且那种激情在其脑海里越燃越旺。当然。并不是说,这种激情永远都不会熄灭。兰迪从后面猛地拉她胳膊并把它扭向其扭不过去的方向时,她经历了那种极度痛苦的感觉,而且永远也不会忘记。她曾经非常肯定地认为她会死去,她的肾上腺素极度兴奋,以至于她的感觉都加强了。那地狱般见面的每一秒钟都像照相那么清楚地记录了下来,永远地刻入了她的脑海。她能够非常完整地回忆起他是如何把她的胳膊拉脱位的,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死去。她仍然看着他坐在她的头顶上,仍然能够感觉到他那小拳头如何阻止了她自己强烈的自我保护的企图,如何猛击她身体上最易受伤的部位。她能够闻到和感觉到他身上那黏糊糊的干枯了的血,唾沫和流得长长的口水都落到了她的脸上,使她觉得像要呕吐一样。他就像地狱里来的恶魔一样,出奇的强壮,壮得令人难以想像;在那漫长的恐怖时刻,她所感受到的恐惧、灰心和无望在感情上给她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
她想兰迪·韦斯特是个坏人。不是误入歧途,不是误解,不是有病,不是身心障碍,而是一个邪恶的人。他回忆起了他那白痴般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天空,他那欢呼兽性胜利的嘴巴,就在那个时候,他的手熟练地把她的骨头拉脱了位。她哆嗦起来。
如果说想起这个男孩令她害怕,那么她希望有人能和她一起在这里:艾伦,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
有没有人告诉他所发生的事情?她在床上坐起来。早些时候,她回忆起,当镇静剂和麻醉药尚在对她发生作用时,医生进来告诉她,说记者们吵吵闹闹了一晚上要求采访,医生告诉他们,说几天以内由于身体太弱她不能面对他们。他说,希望采访她的要求仍然在继续,然而,他要得到她的允许,除了有关她健康的问题,说他根本不会与她议论其受到攻击的事情,而只是严格地局限于受伤这个题目。她头昏脑胀,就说了声:“行吧。”
过了一会儿,她要一个护士去给书店打电话,告诉他们明天她不能去上班,或许再过一天也不行,也许本周都不能去。她感觉到现实世界真是不可理喻,在她生命遭受威胁时,现实世界仍在正常运转。杰夫会在早晨穿着奇装异服去上班;在两个顾客之间的空闲时间里,安会准备她的期终考试。
护士打了电话,与安通了话,安要求准许与凯茜说话。凯茜觉得她还不是太好,但是她与安说了话,让她平静下来,给她简短介绍了事件的情况,强调说自己挺好。安想立即就跑过来,然而,凯茜告诉她明天早晨以前没有探视时间,说她应该等到那时候。实际上她并不知道探视时间,但是她确实觉得疲倦,不想在这个时候见任何人。
但是,没有任何人向她提起她的父亲。
还有,艾伦在什么地方?
她房间外面的门廊里有噪音,她惊跳了起来。
这只是一名勤杂工,托着一个装着一排透明眼镜的钢盘,从旁边走过。她告诉自己要放松,平静下来。艾伦大概正在做他的警察业务工作,盘问兰迪和他的母亲,把这桩案子涉及到的没有了结的一些问题挽上疙瘩。她的父亲大概正在候诊室。也许他是在她出事之前回来的,只是她没有记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