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女人 精彩片段: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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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真强将我送到单元门口,当他要扶我上楼时,被我坚决地谢绝了。我歪歪扭扭地爬着楼梯,脚下飘飘悠悠,好像走在一堆棉花上,而眼睛更是模模糊糊,似乎楼道所有的一切都变化了,让我无法定准我已经上到几楼。我不得不几次停下来,一次次揉着模糊的眼睛,并调整着歪歪扭扭的步态。
终于站到了家门前,我看见门上那颗大大的福字,耀眼地向我注视着。那是春节前夕我与丈夫一起贴上去的。我顿时又泪眼朦胧了,不由得心里呼唤道:丈夫,你在哪里啊?我想你!
推开屋门,一切如旧,只是没有丝毫人气。在空落落的屋内,瘦小的我躺在宽大的床上显得渺小而可卑,而寂寥的心更像一片不毛之地,荒凉而孤独。
有电话响起,这么晚了,谁呢?我懒懒接起,一个急促的男声响起:你一晚上哪了?是弟弟。我想可能出事了,我的脑子一激凌:怎么了?是妈妈出事了?
妈病了。找你找不到,打姐夫的手机,他说他不在本地。急死我了。
我迅速地爬起,穿好衣服,从抽屉里拿出所有的现金装在包里,我已顾不得脚下的步伐了,我一路踉跄着狂奔下楼,几次差点摔倒,最后冲了出来,我打到了一辆车。
医院里,母亲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打着吊瓶吸着氧气。弟弟与弟媳愁眉哭脸地守在一旁。看见我,弟弟两步就窜了过来。你上哪去了,吓死我了。
妈妈上厕所时晕倒了,医生说是心肌梗塞,多亏发现及时,医治及时,不然就麻烦了。弟弟像机关枪似的不停地说着。突然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眼睛也瞪大了,姐你喝酒了,你脸色苍白,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同时将手伸向我的脑门,摸了摸。
我为弟弟的关心而感动得心里一阵发热,便说没事,与朋友有个聚会。
夜越来越深,弟媳回家照看孩子了,弟弟俯在妈妈的床边开始打盹。坐在母亲身旁的我现在倒开始越发清醒。望着她衰老的脸,一种内疚使我易感的心又一次波动起来。自从春节回过母亲那里,已经几个月没有去看她了,眼前的母亲明显又老了,头发几乎全白了,偶尔几根或者一缕黑发夹杂其间,倒更显出一种苍老和悲凉。额前的皱纹似刀刻一般,即使睡着也深深地向人显示着衰老和无奈。嘴角松松垮垮地下垂着,一副老太太的姿态。我不禁眼睛潮湿,为母亲一生孤苦而操劳的命运。
有凉爽的风从窗口吹进,我下意识地为母亲掖了掖被。母亲放在被子上边的手半握着,在睡梦中轻微动了动,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见那双瘦骨嶙峋的手,青筋暴突,似条条蚯蚓在爬动,我又一次为自己对母亲的疏忽而惭愧难当。
第二天,我在医院门口的公用电话里将电话打到了丈夫单位。我知道他没出差。他之所以告诉弟弟他不在本地,我猜他准是看到弟弟的电话认为我的娘家要找他做工作。电话打通,我的猜测果然没错。他仍然一副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我怯怯地说,别挂,我有事跟你说。
由于害怕他突然挂掉电话,我急忙接着说,妈妈病了,但她并不知道我们的事。你来一趟好吗?电话对面的他仍是一片沉默,我心虚发慌地不敢说一句话,只有无奈地、默默等着他的表态。经过一分钟或许二分钟的时间,电话中终于传来他的声音,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