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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级病毒_拉沙热侵入芝加哥

约瑟夫·麦科明克苏珊·费雪贺区
纪实报告
总共35章(已完结

第四级病毒 精彩片段:

拉沙热侵入芝加哥

1989年1月13日下午,眼看就要下班了。阿兹基韦(Azikiwe)还一动不动地在芝加哥办公室里坐着,审阅面前的一张蓝图,电话铃声响了,是妻子维罗妮卡(Veronica)打来的。上班时间妻子极少打电话来。再说估计孩子们都已放了学,一定也到了家。对付6个往往吵得不可开交的孩子,够维罗妮卡忙的,根本腾不出手来打电话。维罗妮卡的声音听上去明显地心慌意乱。

“阿兹基韦,”她说的是一口轻快而有节奏的西非英语,“你妈妈出事了,瓦莱里亚(Valerie)来电话说她的病来得突然,已经去世了。”

一下子他像是脑子里抽空了血似的。他是听错了?她是这样讲的吗?他妈妈从来没有病。事先毫无迹象,一点儿也没有。阿兹基韦最近还在考虑是不是该把父母接到城里来住一阵于。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美国。真不像话,孙儿孙女们差不多要把爷爷奶奶的模样忘了。男孩子中的老大老二,奥格比捷勒和奥那克西对奶奶还有点模糊印象,其余四个孩子年龄实在大小了。

阿兹基韦明白自己不能在办公室里痛哭流涕。也没有这个时间。他拿起电话,向老板说明情况,要求准予请假。接下来就是订机票,经纽约飞往尼日利亚拉各斯,第二天下午就动身。说实在的,他真怕出这次门,不仅因为这一路上内心痛楚,而且即使心情很好,旅途的艰难困苦也很够受。拉各斯的机场他历来瞧不起,腐败低效,在全世界不数第一,也数第二。此外,他还得在双车道的公路上,在发疯一样奔逐的车辆群中跑上好远一段路程。路况太差且不说,警察还层层设卡,全程都是路障。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得硬着头皮回家跑上一趟。

果真如此,一路上吃尽了苦头,他担心的全兑现了,好在到达拉各斯机场时,行李一件不缺。他给全家都带了礼物,原以为多少要少掉几样,却全在。接下来就是六个小时驶往贝宁市(Benin Ciiy)的公共汽车行程。从贝宁再往前走两小时,到埃克波马(Ekp0ma)也得坐公共汽车。那就差不多到了老家的村子了。按规定讲,汽车既然跑的是长途,就应该保证座位,安装空调。实际情况是挤得不得了,三人一排的座位挤了四个人,通道里还站满了人,不用说,空调无声无息无感觉。开车的司机不要命似的,在互相躲让的来往车辆奔逐中,几乎一路上脚始终没有离开过油门。整个行程如此折腾,颠簸,恶心呕吐,好几个乘客真正得病了。但是,个个都出生于非洲乡下、为生存而挣扎、早就炼就一副吃苦耐劳的本领,没有人发过一句牢骚。

司空见惯的警察设卡尤其使人烦恼。车辆想继续前行的话就得塞钱。最后终于到达贝宁市时,阿兹基韦深深感到上帝保佑的恩情,才能身体完整无缺地走下车来。他最后的一段路程是靠一辆日本尼桑车来完成的。车体容量要小得多。乘客多是些从集市上回家的娘儿们,光是人就挤得一点儿空地也没有,甭说还得把他们带的东西塞进去:像香蕉叶编织的鸡鸭笼于、发酵用的成袋木薯粉、装着辣椒面和辣椒油的瓶瓶罐罐,还有就是深黄色的棕桐油了。很多妇女带着睡着了的孩子,都用花花绿绿的布兜兜捆在背上。也只有小娃娃在这样吵闹的声浪中能睡得着。在非洲乡下旅行,忍受吵闹嘈杂是必须要学会的本事。在马达轰鸣声中,人人总是不断他讲话,不断打手势,尽量让对方懂得自己的意思,还得提高嗓门,压过吓得乱蹦乱跳的牲畜的尖叫声。

阿兹基韦终于来到了埃克波马,他不断伸胳臂踢腿,恢复全身平衡。尽管此时他已经筋疲力尽,总还是满心喜欢,没想到能够顺利来到家门口。他四处张望,想找到能带他返村的人。他老家的村子名字叫做伊山(1shan)。它在埃克波马的眼里变得同他上次来时不一样了,显得出奇地陌生,要说这里他来过上千次也不止。足足有好几分钟,他没看到一个熟人。他一时好像不知怎么办才好,有点儿手忙脚乱,说不准还有点儿恐惧。兜了好几个圈子以后,好不容易才发现一个朋友,同意用摩托车带他回家。他们把他的大包小包寄存在一个可靠的地方,准备让他的一个兄弟再跑上一趟来取。

一踏进老家的屋门,悲喜两种矛盾的心情同时升起。他无意识地要找自己的母亲,随即猛醒过来,心不由得往下一沉:他此生再也见不到他的妈妈了,总算还有全体家人在,可以说一些互相安慰的话。全家又一次团聚是多么好的事啊。跟每个人问好、招呼、寒暄完了以后,一起来到前面门口茅草盖的乘凉的小凉亭里围坐。这种凉亭全家人用,全村也用,四面无挡板,透风凉爽,这里习惯叫做“百发”(bafa)。

他只顾看着自己的老父亲,阿兹基韦心想爸看上去变了一个人了,上次回家团聚,迄今才不过四年,他老人家老得多了。

第二天,阿兹基韦醒来,才只凌晨三四点钟。他的时差还未调过来。他坐在床上,心事重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大静了。整个村子静得隙死去一样。没有小汽车声音、听不见马达、没有时钟的啮啮声,连狗都不叫,万籁俱寂。他从铺着织席的床上坐起身来,轻轻走到户外。天还没有大亮,四周漆黑。非洲的夜空是奇美无比的,清澈的夜幕上辍缀着颗排耀眼的星星,他不敢相信这样的夜空,他天天在伊利诺伊州上空所见到的夜空是个宇宙苍穹,晚上的空气没有白天那么沉闷,吹在皮肤上反到觉得有丝丝凉意。

他在“百发”旁边找到一个矮登于坐下,沉忠起来。想到自己的家庭和童年的朋友。也想到同他一样受过教育的朋友,怎样一个个拿他做榜样,抛弃了做一天吃一天的农民生活,上了大城市。这些朋友,一个一个挨个数来,找不到一个比他挣钱更多的,大多数只是凑合着过日子。他难以平静,问自己:像这样把自己同老根割开值得吗?他小时候从不愁吃穿,过得也可以。等长大了以后,也见了不少市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离乡背井出去闯世界的呢?是心里烦吗?还是想让日子过得更好点儿?没错,他现在在美国生活得舒心惬意,他在一家一流的工程公司工作,他想要的什么也都有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心神不宁,就好像他还有什么重要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没有完成似的。

又过了一天,星期二,忙着妈妈的葬礼。丧期从这一天开始。他是家中的长子,必要的、重要的殡葬礼数是不是办得周全,全是他的责任。这就意味着他得逐个拜见全村的长辈、学人、出殡乐师和一位“朱朱”(当地的巫师)。没有这些人葬礼就不能完美地举行,而葬礼不完美,就不能确保他母亲的亡灵早升天界,这是阿兹基韦的责任。当然,所有的长辈以及那“朱朱”巫师都不能白干,都得对他们所做的贡献,给予充分的报偿。这只是一个方面。阿兹基韦还得安排好足够的酒饭。丧期要持续好几天,远道来吊丧的亲戚朋友将逗留在此,膳食问题都得由他解决。

第二天出殡,全家人都得参加,孩子们也不例外。整个仪式进程中,遗体由“朱朱”巫师照看。巫师的双眼片刻不离死者,为整个殡丧队伍开道,确保过路鬼神不加干扰。非洲的习俗,一个人不管皈依何种宗教,鬼神世界的存在,是无可置疑的。鬼神世界对他们说来是一个实体,就像你能触摸到的件件东西一样。鼻中闻到的花的芳香和耳中听见的空中风声也都是具体存在的各种实体。从这个意义上说,阿兹基韦是个真正的非洲人,既能保持他皈依基督教的信仰不变,同时又遵奉灵界的神威。

整个仪式花去了差不多一整天。直到夜深时分,阿兹基韦才找到一段时间详细询问母亲病故的情况。使他惊讶的是,似乎谁也不急于谈论这个问题。他的妹妹语焉不详,而他的叔伯们也是吞屯吐吐,支支吾吾,就连他的老父亲看上去也像是不知说什么才好。老人家为什么如此少言寡语,真叫阿兹基韦捉摸不透,这是怎么回事?归根结蒂,妈妈也是个老太太了,从尼日利亚乡下的老龄标准看,她的死亡也不算太意外。

作品简介:

《第四级病毒》是最前线病毒学家的亲身经历,包括麦科明克在“美国疾病控制中心”一手策划最先进的“热实验室”,也包括他们在地球上最原始落后的地区追踪病毒的故事。在那些地方,恶劣的气候、贫瘠的土地、动乱的政治和疾病一样致人于死地。

他们在刚果民主共和国、苏丹的村落,巴西的贫民窟与热带雨林,巴基斯坦的荒漠游牧部落里,以无穷的好奇心、无畏的勇气、侦探的技巧与诚挚的热情追踪危险的毒。麦科明克与费雪贺区不仅是夫妻,更是同事,也是举世闻名的病毒学家,他们在《第四级病毒》中以第一人称口吻,带领读者深入世界不毛之地,让我们见识了赤道非洲的美丽,也带领我们一起摸索电子显微镜下神秘的病毒世界。

当其他的病毒学著作局限在“热实验室”、病猴与枯燥乏味的实验数据,《第四级病毒》却巧妙地将病毒世界的苦难、死亡与存活结合在一起。

本书展现了追逐病毒的传奇之旅,带领你走过致命病毒的世界,揭开了第四级病毒的真相,籍此了解SARS、高致病性禽流感的传播和防控举措。告诉我们哪些人为了捍卫我们的健康,冒着生命危险追猎病毒。

作者:约瑟夫·麦科明克 苏珊·费雪贺区

翻译:何颖怡

标签:约瑟夫·麦科明克苏珊·费雪贺区第四级病毒科普纪实美国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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