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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荡两千年·中国企业公元前7世纪——1869年_前言 企业史就是一部政商博弈史

吴晓波
政治经济
总共30章(已完结

浩荡两千年·中国企业公元前7世纪——1869年 精彩片段:

前言 企业史就是一部政商博弈史

“一个西方人对于全部中国历史所要问的最迫切的问题之一是,中国商人阶级为什么不能摆脱对官场的依赖,而建立一支工业的或经营企业的独立力量?”

——费正清《中国与美国》

我曾经在中国国家博物馆的一只展柜前足足伫立了一个小时。在恒温的玻璃大柜里,温和、迷离的灯光之下,一个来自3000余年前的庞然大物如精灵般地默默地与我对视。它似乎不是物体,而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它的重量达875公斤,高133公分,横长110公分,宽78公分,即便在今日,也是一个巨型容器。它的家乡是河南安阳,诞生于遥远的商朝,是迄今出土的、体积最大的商代铜鼎,也是当今世界上发现的最大的青铜器,名叫司母戊大方鼎。

站在它的面前,作为一个企业史的研究者,我实在有太多的问题想要请教:那个把你铸造出来的总工程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在那个古远的年代,他组织了一支怎样的制造团队来完成这个任务?他通过怎样的管理章程,以保证你的质量和制造的效率?

大鼎不会说话。离开博物馆后,我查阅了很多论文、书籍,终于发现,我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些问题的人,甚至有些专家已经给出了部分的答案,北京大学历史系的学者们在《商周考古》一书中便如此描述司母戊鼎的铸造流程:

它的铸造者首先是一位化学家,对铜与锡的调剂比例应十分娴熟,大方鼎的铜比例为84.77%,锡为11.64%,是一个非常恰当的合金配比;其次,他应该是一位工业美术设计师,能够勾画出精美绝伦的铜鼎图案;再次,他必须是一位风力机械工程师,铸造大方鼎的铜要到1200度才能溶化,所以必须有某种鼓风助燃的设备;第四,他还一定是冶炼家,大方鼎必须在较短的时间内连续灌注才能成功,当时使用的炼埚是熔铜量为12.7公斤的“将军盔”,以它八百多公斤的重量,需80个以上的“将军盔”同时进行溶化,这需要高超的冶炼技巧。第五,他肯定是一位优秀的管理学家,如果一个炼埚配备3到4个人,则共需250人左右同时作业,从场地上看,一个炼埚占地起码20平方米,因此其工作场地至少是2000平方米的大平台。专家们得出的结论是:要铸造司母戊大方鼎,必须组建一个300到400人左右的工匠团队,进行科学的工种分配,协同操作,掌握好火候、精炼程度、铜液灌注时间,以保证质量。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技术密集型的制造工厂,司母戊鼎是工业化的馨生儿。那个领导了数百人的工匠团队的“总工程师”,如果我把他看成是爱迪生或亨利·福特式的企业家,大概没有人会激烈的反对。

所有这一切,均已不可确考,它们只是后人站在那只大鼎前,震撼与惊叹之余的一丝遐想。

而当我们以这只3000多年前的司母戊鼎为出发点,前去探寻漫长的中国企业史的时候,你常常会被失落、惭愧和羞耻所缠绕。因为,在此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们一直没有跨过这只沉默的大鼎。

在世界工商文明史上,中国无疑是最早慧的国家之一。

中国人是一个善于经商――而且是特别善于、并乐于经商的民族。在远古时期,人们就追求世俗生活,乐于此道,并以“商”为国号,此后历代,都有工商繁荣的记录。早在汉代,哲学家王符就说自己所处的时代,从事工商业者十倍于农民,商业流通之盛达到“牛马车舆,填塞道路”的程度。明清以降,“儒贾合流”,连知识精英也不再耻于言商。晚清的龚自珍记录说,“五家之堡必有肆,十家之村必有贾,三十家之城必有商。”因此,说中国人“轻商”实在是一个莫大的误会。

从经济要素上分析,中国有发展工商经济的无数优越条件。这里有最早、也是维持时间最长的统一市场,与欧洲中世纪之前的封闭分割、自给自足式的地方领主经济全然不同。也正因此,中国早在唐宋时期,就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群,长安、、洛阳及临安都是人口过百万的超级大城市――在同时期的欧洲,人口最多的城市不过十万人。中国有举世闻名的“四大发明”,科技水平遥遥领先于其他地区。这里还发生了最早的农业生物革命,宋代水稻和明代棉花的普及造成了人口的大爆炸。中国是第一个人口过亿的国家,庞大的内需市场为工商生产和流通创造了得天独厚的环境。中国还在工商制度创新上拥有很多“世界记录”,元代出现了世界上的第一张纸币,宋代出现了第一批合股公司和职业经理人阶层,清初则出现了粮食期货贸易。此外,中国还有非常健全的乡村自治体系,有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数最为众多的商帮集团。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中国是工商经济最为发达的国家,是世界经济的发动机。早在十世纪的宋代,GDP总量就占到了全球的三分之一,到明代,中国仍然保持着经济规模第一的地位,拥有最高的粮食产量,棉纺织业的生产规模是英国的6倍。

作品简介:

中国的工商文明为什么早慧而晚熟?中国的商人阶层在社会进步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中国的政商关系为何如此僵硬而对立?中国的市场经济体制最终将以怎样的方式全面建成?在“中国特色”与普世规律之间是否存在斡旋融合的空间?

作为“中国企业史三部曲”系列研究著作的第三部,继《激荡三十年》、《跌荡一百年》之后,在公元前7世纪到1869年长达两千多年的时间跨度里,著名财经作家吴晓波继续前两部作品的研究主题,再次探寻国家与资本、政府与商人阶层之间的关系,并试图寻找出这些事关当代的问题的答案。作者的写作表明,在高度专制的中央集权制度下,政府与工商阶层的对立、紧张关系,贯穿于两千余年的帝国时期。两千余年来,国家机器对商业的控制、干扰及盘剥,是阻碍工商文明发展的最重要因素,长达两千多年的中国企业史,归根到底是一部政商博弈史。在《浩荡两千年:中国企业公元前7世纪-1869年》中,以上问题有的已找到了答案,有的则还在大雾中徘徊。

作者:吴晓波

标签:吴晓波浩荡两千年商业管理经济企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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