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法医·面具 精彩片段:
第十六章
这种不流畅感完全是一种非逻辑思维的直觉,有时候直觉很有用,但你永远不能用一个非逻辑思维的直觉去说服任何人。它只能感知方向的对错,不能解决案件侦破中任何实际问题。所以你还是只能用逻辑思维去寻找目前工作的缺失和漏洞。
我站起身来,踱步来到窗前,试图把所有的线索再重新清理一遍。
目前最有把握的是死亡原因和死亡方式。死者结膜和肺部的出血点证实死者的确都死于窒息,而三名死者胸大肌一氧化碳和血红蛋白含量的完全正常则进一步排除了煤气中毒。
这样一来,我们可以给现场中那个有些突兀的煤气坛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了。既然死者的死亡原因是窒息,那么煤气坛只能认为是被用来纵火毁灭现场的。至于煤气管道上画蛇添足的两处切开痕迹,一个合理的解释是案犯被喷射而出的煤气吓坏了。煤气管如同怪蟒一样地扭动,还发出刺鼻的气味,案犯在慌乱中在煤气罐接近加压阀的地方又切了第二刀。同样是出于恐惧,他最终并没有点燃煤气。
正如在现实中玩拼图游戏一样,如果你没办法完成整张拼图,不妨首先把一些比较有把握的片段拼在一起。先完成拼图的一部分吧,我劝慰自己。
确定了死亡原因和死亡方式,下一步是确定犯罪目的或者说是作案动机了。用有形有质的现场证据去推断犯罪分子的心理活动似乎有些荒诞,但偏偏作案动机对侦破方向往往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如果认为这是一起仇杀,我们就要从这家人有没有和外面的人结仇着手,但如果认为这是一起随机进入受害家庭的谋财案件,我们的工作重点则应该是查访惯盗、流窜作案人员,清点家庭财物损失,严守销赃渠道。
表面看来,连续杀死全部在场的三名家庭人员似乎更像一场有预谋的仇杀,但是出自经验,我不赞同这种猜测。有预谋的仇杀应该精心准备作案工具,一把磨了很久的刀子,一个炸弹符合逻辑,但是用胶带纸和塑料袋蒙住受害人的口鼻,这更像是在作案现场临时起意,随手找的作案工具。更何况,那一团塞住媳妇嘴巴的花布已被证实是从家里床单上撕下来的呢。
凶手还从床单上撕下了一长条,捆住了公公的双脚。
难道是盗窃或者抢劫后的杀人灭口?那家人的儿子现在没有找到,我们暂时不能确定家里究竟丢失了什么重要财物,虽说现场的确有翻动搜寻财物的痕迹,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个猜测也不对。
我又一次被自己的直觉堵住了去路。
我拼命回忆着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那些纷繁的场景在我的脑海飞速地切换着。
突然,客厅的场景定格在了我的面前。对,就是客厅,就是那个茶几让我觉得不对。那个茶几有挪动的痕迹,和我见到的所有打斗现场不一样的是,它挪动的方向和角度不对。
我不能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完全准确,所以,我必须再去一次现场。
一看到现场依然摆放在原处的茶几,我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几乎雀跃起来。从茶几一般的摆放位置来看,它的左右两端应该在同一水平面上,且有一端会靠近沙发的那个七字形拐弯处,但我发现现场茶几离沙发的距离超过了正常的范围。出自谨慎我更加仔细地观察了茶几,要知道哪怕主妇再勤劳,茶几原来摆放的位置下面灰尘不免还是会多一点的。这些目力难及,平常绝无人注意的灰尘证实了我的判断,我发现了一点絮状物,看来茶几的确是被推动了。于是,这个挪动了的茶几和被打碎了的茶杯以及紧紧锁闭没有任何破坏的门窗一起形成了一个证据链——凶手是这个家庭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