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眉追击 精彩片段:
28、清算
科尔特斯坐在桌子旁忙着统计。美国人干得非常漂亮。卡特尔派了大约两百个人上山,活着回来的只有九十六个,其中还有十六个伤员。他们押回来一个美国人。这个人伤势严重,四个伤口流血不止,可见这些哥伦比亚人没有优待俘虏。他很年轻,也很勇敢,紧咬牙关,哼都不哼一声。这个绿色贝雷帽队员竭力控制着自己,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真是个勇敢的年轻人。科尔特斯不愿意提审他,免得有损他的英雄形象。再说,他说起话来肯定是断断续续的,而科尔特斯还有其他事要做。
这里有个专门治疗“友军”伤员的医疗队。科尔特斯走到那里,拿起一支一次性注射器,吸满了吗啡。他回来后,将针头扎进美国兵那只未负伤的胳膊的静脉里,用劲把活塞向下推。那美国人顿感全身放松,其痛苦在一阵短暂而妙不可言的快感中消失了。接着,他的呼吸完全停止,生命也随之停止。太不幸了。科尔特斯其实完全可以利用像这样的士兵,但是除了国旗以外,他们很少为其他东西而战斗。他走到电话跟前,拨了一个号码。
“老板,昨晚上我们消灭了敌军一个小分队……是的,老板,跟我猜测的一样,总共十个人,全部被解决了。今晚我们要围歼另一个小分队……还有个问题,老板。敌人很善战,我方死伤不少。今晚行动我需要增援。是,谢谢,老板。这太好了。就把援兵派往里奥苏西奥,让带队的今天下午向我报到。我要向他们介绍一下情况。哦?这太棒了!我们将恭候您大驾光临。”
科尔特斯心想,如果走运的话,另一支美军小分队同样会打得很出色。如果走运的话,这个星期,他就能消灭卡特尔的三分之二的枪手。连同他们的魁首一起消灭,时间也在今天晚上。他心想,他已是欲罢不能了。他是在孤注一掷,是在铤而走险,但是真正棘手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场葬礼来得过早。格里尔是个鳏夫,丧偶之前就与妻子分了手。分手的原因与阿灵顿国家公墓里这个长方形墓穴有关,墓穴上有一块不起眼的白色墓碑,它是美国海军陆战队中尉罗伯特·怀特·格里尔的墓碑。他是格里尔将军的独生子,毕业于海军学院,后赴越南参战,战死沙场。无论穆尔还是里特,都从未见过这位年轻人,而格里尔也从不在办公室里摆放儿子的照片。这位前任情报局副局长是个极富感情的人,但绝非多愁善感之辈。他早就提出,要求身后埋在儿子的墓旁。鉴于他官阶显赫,位居要津,他的请求破例获得批准。这块墓地一直替他保留着,只等着这件对所有人来说都无法避免、而对他来说为时过早的事情到来。他的确极重感情,但只是在重大事情上如此。里特心想,眼前不就摆着不少解释嘛。詹姆斯曾经挑选过几名精明的年轻人,让他们进到局里,对他们从事业上精心培养,训练上严格要求,生活上关怀备至。
葬礼规模不大,场面肃穆。詹姆斯为数不多的挚友都到了场,政府部门来了不少人。总统也来了。但使鲍勃·里特光火的是,詹姆斯·A·卡特海军中将也来了。总统在小教堂的仪式上致了悼词。他缅怀了死者勤勤恳恳为国效力的五十多个春秋:十七岁就加入海军,在海军学院深造过,后来晋升为两星将军,到中央情报局任职以后晋升为三星将军。总统在评价詹姆斯·格里尔海军中将这位职业军人时做了这样的概括:“在职业精神、正直为人和为国效力方面,他堪称楷模,很少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根本没有人超越其上。”
卡特那个王八蛋在总统致悼词时,竟然也在前排正襟危坐,里特心中不禁愤然。他看着第三步兵团仪仗卫士把覆盖在棺木上的国旗收起来时,不由得一阵心酸。没有人去接过国旗,里特原以为国旗会由——
瑞安在哪里?他四下看了看。离开兰利时,瑞安并没有同中央情报局代表团的其他人一起来,不过里特没有注意到。由于瑞安不在,国旗就交给了穆尔法官。握手,互致安慰。是啊,他走得如此匆匆,实在是不幸的事。是的,像他这样的人是很难得的。是的,格里尔家族就这样结束了,实在糟糕,对吧?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儿子,可是我听说……十分钟后,里特和穆尔都坐进了局里的凯迪拉克,沿着乔治·华盛顿大道返回。
“瑞安到底上哪儿去了?”局长问。
“我不知道。我原以为他会亲自开车赶过来。”
穆尔对这种不合时宜的安排更多感到的是不安,而不是气愤。他仍然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面国旗,把它端放在大腿上,仿佛是捧着一个新生婴儿。他自己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如果上帝确实存在的话,正像小时候浸礼会牧师再三对他保证的那样,而且如果詹姆斯确有灵魂的话,那么,他现在双手捧着的就是其最好的遗产。用手摸着它让人觉得暖烘烘的,尽管他知道这仅仅是他的想象,或者充其量不过是从上午阳光中所吸取的余热而已,但是从詹姆斯十几岁就为之冲锋陷阵的国旗上散发出的热量,似乎在谴责他的可耻行径。今天上午,他们刚刚参加了一场葬礼,但在两千英里之外,就有一些人被中央情报局派去执行任务,他们就连其他同事可以得到的类似墓碑这样的空洞奖励都没有份儿。
“鲍勃,我们究竟都干了些什么?”摩尔问,“我们怎么会陷进去的?”
“我不知道,阿瑟。我一点都不知道。”
“詹姆斯确实很走运,”局长喃喃道。“至少他离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