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蓝调 精彩片段:
33
我们走回发廊后面的巷子,一起上了查莉的黑色宾利车,大家都不说话。我发动车子,晃出巷子后往北边走,关掉车灯慢慢开。在夜里,那辆深色大轿车像是鬼鬼祟祟离开巢穴的动物一样,也像一艘黑色巨大潜艇离开停泊的地方,在冰冷的水中滑行。我穿越小镇,把车停在警局附近。这里静得像坟场一样。
“我想要拿武器。”芬雷说。
我们在入口的残骸中找路走,哈伯自己的宾利车卡在警员办公区里,在黑暗中无法动弹,前面的车胎爆掉了,而且车头栽进了残破的牢房里面,到处弥漫着一股汽油的臭味,油箱一定破了。车尾因为受到重创,所以后车厢盖子也掀了起来,哈伯连看都没看一眼。
芬雷设法绕过车子的残骸,走进后面的大办公室,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我跟哈伯站在玻璃门碎片上等着,芬雷从暗处走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不锈钢左轮枪跟一排火柴,还咧嘴笑着。他挥手叫我们两个出去回到车上,然后划了一根火柴,朝着绿色宾利残骸的车尾丢去,嘎吱嘎吱地跑出来跟我们会合。
“声东击西,对不对?”他说。
我们开车离开时,警局已经开始燃烧,明亮的蓝色火舌在地毯上窜烧着,好像打在沙滩上的海浪一样。四处都沾满了汽油,大火开始席卷破损的木头并往外窜,火焰开始转为黄色跟橘色,空气从大门的缺口被吸进去。不到一分钟,整个地方都烧了起来。我面露微笑,把车开上郡道。
在这十四英里路程中,大部分时候车头灯都是开着的。我开得很快,可能才十二分钟就到了。我关上大灯,在距离目标物四分之一英里的时候就停下来,在路面上转一圈便往后退,让车子朝向南面的镇上,车门不关,钥匙也没拔。
哈伯拿着那把大型破坏剪,芬雷检查着他从办公室取出的左轮枪,我伸手到座椅底下掏出那罐装满汽油的塑胶瓶,跟短棍一起放进口袋。东西很重,我右边的口袋把半边夹克往下拉,放在另一边胸口的“沙漠之鹰”则跟着往上跑。芬雷把火柴给我,我放在另一个口袋里。
在黑暗中,我们一起站在路边的泥土地上,互相微微点头,朝着田野里那棵被雷劈开的树前进。月光把树影投射在地上,我们在柔软的泥土上踱步,跑了好几分钟才到那里,停靠在扭曲的树干上。我从哈伯手里接过破坏剪,又彼此点点头,朝着仓库后方的围篱前进。距离凌晨四点只剩十分钟。离开起火的警察局后,大家都不发一语。
从那棵树到围篱有七十五码的路程,我们跑了一分钟,停到了太平梯的正对面,那里有条围绕整座仓库的混凝土小径。芬雷跟哈伯拉紧围篱的栅栏链条,我再用破坏剪把链条剪断,就像剪豆腐一样。我剪出了一个七英尺高、八英尺宽的大缺口。
我们从缺口通过,走到楼梯底下等待,我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动作跟摩擦最后都会变成沉闷的隆隆回音。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示意他们把身体紧贴着金属墙板,因为我还不确定外面有没有警卫。虽然我敢打赌说没有,但芬雷还是担心。从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学到了教训,像芬雷这种人所担心的事情,是该被列入考虑的。
所以我用手势示意他们紧贴着墙,然后我蹑手蹑脚地绕到大仓库的角落,蹲下来,从一英尺左右的高度把破坏剪丢在混凝土道路上,弄出了我所需要的声响,听起来就好像有人要入侵仓库一样。我把身体紧贴着墙,右手拿着短棍等待着。
芬雷是对的,外面有个警卫,但是我也没错,根本就没有后援的人手,因为那位警卫就是贝克警官,他负责在仓库外巡逻。我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踏在混凝土地面的脚步声,他从仓库的角落绕过来,在我前面一码处停下。他站着凝视那把破坏剪,拿着点三八口径手枪,看看破坏剪以后,又把视线移往围篱,沿着围篱一直往下看,直到看不见墙的地方,然后他开始跑向围篱。
接着我就用短棍把他打死了。但是他没有马上跌倒,他的左轮枪先掉下,无力的双腿转了一圈,芬雷从我身后跑出来,勒住他的喉咙,看起来就像乡下的男孩把鸡脖子扭断一样,干得好。贝克的制服口袋上方仍然佩戴着那个人造纤维名牌,那是我九天前注意到的第一个东西。我们把他的尸体丢在路上,等了五分钟,注意听四周的动静,没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