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乐·忆顾城 精彩片段:
最后的顾城☾1☽
文昕☾2☽
序
那是1984年,距现在九年前的一个深秋,我第一次在一个文学沙龙里见到顾城和他的妻子谢烨。那时,我仿佛就有一种冥冥中的预感,我此生与他们有种割不断的联系。
1986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果真成为了最好的朋友。直到今天,我依然认为这是命运神秘的安排。
今年(1993年)3月,顾城同妻子雷(谢烨)突然回国,他们只做了短暂的停留。其间,他们专程赶到我住的海淀黄庄,同我见了最后一面。
他们返回德国之后,曾两次给我来信。一次是写于今年4月底,在信的正反两面,顾城和谢烨每个人都给我写了些凌凌乱乱的话,那时,我已经预感很坏。我回信后,又收到了顾城在6月份写给我的装在一个信封中寄来的四封信。在这些信里他反反复复地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向我述说他灰暗的情感世界和他的失落,这些信中都向我谈到了死。这第二次来信,谢烨意外地没有给我写一个字,只是信封依旧是她的笔迹,告诉我信封上的地址用到6月20日。我收信的时间是在6月14日,虽然我在15日就写好了回信,但时间显然不够了!我只有在急切的、焦灼的企盼中等待他们迁居后的新地址。
令人痛心的事发生以后,我始终处在极度悲痛之中。我终于把这个沉重的消息同我的所有的记忆、所有顾城最后寄给我的那些凌乱的信中的晦涩的句子连接起来,成为最后的顾城所面对的那个世界……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一切顾城暗示我或说是暗示他自己的东西。我心灵中一个大大的殿堂在一瞬之间轰然倾覆!
1.白房子、天国花园
我要写的,好像是一个非常优美的故事。但这仅只是好像优美。
然而我不能不说这是那么美!美得一如一个流光溢彩的梦。我们四个人一同在这个梦里生活了七个年头,直至梦醒。梦醒时,其他人都走了,去了不同的地方,只剩下我独自一个人,绝望、孤独还有深深的痛苦,像纪念碑!
这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对顾城来说,是他人生最后的一段旅途。我只想为他写下这段真实的梦,和这个梦的破灭。虽然我知道,我此生此世将永远也无法摆脱这份沉重,挣扎也已经徒劳,但我还是无法容忍那些污秽,任这污秽将我心灵中最神圣的土地湮没掉。
顾城已经走了,他不再期待什么,也不需要回忆,他甚至已经不在乎别人是不是写什么、说什么、谴责什么。我也许是为自己做的,因为我还将在污秽中活着……
顾城在今年6月寄我的最后一封信中有一句话,也是他回北京时向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摘桃的事吗?那时候多好,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