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之书3·沙王 精彩片段:
血孩子-Bloodchild
(美国)奥克塔维娅·巴特勒 Octavia E. Butler——著
耿辉——译
奥克塔维娅·巴特勒(1947——2006)是一位标志性美国科幻作家,生前曾多次获得星云奖、雨果奖和轨迹奖,她在1995年获得50万美元的麦克阿瑟学术奖金,但因中风于2006年去世。巴特勒身故后,于2010年入选科幻奇幻名人堂,卡尔·布兰登协会也创立奥克塔维娅·巴特勒纪念奖学金,支持参加两个号角科幻写作工坊的非白人学生。奥克塔维娅·巴特勒本人就是在三十五年前从号角科幻写作工坊起步的。
巴特勒的长篇科幻小说包括由《模式之主》(, 1976)、《我意识中的意识》(, 1977)、《生还者》(, 1978)、《野生种子》(, 1980)和《克雷的方舟》(, 1984)组成的“模式主义”(Patternist)系列,在此期间她还完成了一部独立长篇作品《祖先》(, 1979)。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她创作了两个更为出色的长篇系列,分别是《异种生殖》三部曲()和未完成的“预言”(Parable)系列。巴特勒的写作常常使用陌生疏远的情景和环境来评述种族和性别关系。
巴特勒把自己看作长篇小说家,创作的短篇作品不多,但是《血孩子》是短篇作品中的杰出范本,探讨了她长篇作品中的很多主题,完美融入了向更早期推想小说中简单因果关系发起反击的“科幻现实主义”——恰如小詹姆斯·提普奇的《我醒来发现自己在寒冷的山坡上》之于太空殖民主义和塞缪尔·R.德拉尼的《没错,还有蛾摩拉》之于宇航员的荣光。
在给短篇集《血孩子和其他故事》()写的评注中,巴特勒告诉读者,《血孩子》不是一个“关于奴隶制的故事”,在她看来反而是一个爱情故事和成长故事。从另一个层面上说,《血孩子》是她的“男性怀孕故事”和“付房租的故事”,因为孤立的太空殖民地成员需要跟他们的东道主“以不同寻常的方式住在一起”。她创作这篇作品也是为了克服对胃蝇的恐惧。
我童年的最后一晚开始于一次家庭拜访。特·加托伊的姐妹给了我们两枚无法孵化的卵,特·加托伊把一枚给了我的母亲、哥哥和姐妹们,她坚持要我独享另一枚。没有关系,这足够让每个人都感到高兴,几乎是每个人。我妈妈不吃,她坐着看我们不顾她的存在,各自在梦中神游。大部分时间她注视着我。
我靠在特·加托伊修长柔软的腹部上,不时地从卵里呷一口,奇怪妈妈为什么拒绝这种无害的快乐。如果她时不时地放纵一次,灰发就会少一些。这些卵能延长寿命,增强生命力。我爸爸活着时就从不拒绝,所以寿命延长了一倍多。在本该朝着生命的终点衰老下去时,他娶了我妈妈并成了四个孩子的父亲。
然而我妈妈在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老之前似乎更愿意变老。当特·加托伊的几条肢体把我抱得更紧时,我发现她转身离开了。特·加托伊喜欢我们的体温,无论何时她都尽量利用它。小时候我常待在家里,妈妈经常教导我怎样与特·加托伊相处——如何表示尊重并总是服从她,因为特·加托伊是负责保护区的特里克政府官员,也就是她的种族中直接与人类接触的最重要的人。我妈妈说这种人物选择来到我们家是一种荣誉。撒谎的时候,妈妈是最正式和严肃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撒谎,甚至撒的什么谎。特·加托伊住在家里是一种荣誉,可这却并不奇怪。在我妈妈的一生中,特·加托伊一直是她的朋友,而且特·加托伊不愿在她认为是第二个家的房子里高高在上。她只是来到这里,爬上她特别的睡椅,并把我叫过去取暖。在我很小的时候,躺在她身上听她一如既往地抱怨我皮包骨的身体,是不可能拘谨起来的。
“好多了,”这一次她边说边用六七条肢体摸索着我,“你终于胖起来了,瘦弱是危险的。”摸索变得微妙,成了一系列爱抚。
“他还是太瘦。”妈妈针锋相对地说。
特·加托伊扬起头,从睡椅上抬起了大约一米长的身体,仿佛坐起来一样。她看着我妈妈,妈妈转过被岁月侵袭、布满皱纹的面庞,避开了她的目光。
“丽安,阿甘剩下的卵我想要你吃一些。”